天空灰濛濛的。
落葉飛舞。
山崗上,雄櫻會、天地會弟子爬樹梢、伏草叢,很賣力地做好警戒,強弓硬箭準備著。
部分弟子生火造飯,炊煙裊裊。
「雲南元謀土司吾必奎認為崇禎死了,哪還把沐毅恩放在眼裡?他忽然叛亂,一下子攻陷武定、廣通等地,並佔領楚雄。好在,沐國公手下還有能征善戰之將,吾必奎又起事蒼猝,不自量力,很快就被剿滅。」宋子青繼續講述在雲南發生的情況。
石心兒依然不語,波瀾不驚。
朱玉精神一振,眼放異彩。
群雄鬆了一口氣。
「但是,被調至昆明的沙定洲,歹意突起。沙定洲之父沙源,是一位拚死守邊之名將,數敗交趾兵,在雲南聲名卓著,其手下號稱沙兵。沙源死後,長子沙定源繼承土司官位,次子沙定洲其實沒有實在的爵位。沙定洲不能襲爵,非常鬱悶。此人長相英俊,黝黑高大。阿迷土司普名聲恰好病死,其妻萬氏繼位。沙定洲邂逅相遇萬氏,虎狼之年的萬氏對沙定洲一見傾心,沒對上幾句歌,就拉著沙定洲上了床。」宋子青話語一轉,道出後面的情節。
「國公爺怎麼樣了?」群雄緊張地問。
朱玉黯然神傷,不用聽,也知道沐毅恩後面有麻煩了。他灰心喪氣,心裡暗暗歎息:事情發展成這樣,我哪裡還能借兵?
石心兒沒有吭聲,雙拳一握,骨格直響。
武鳳凰伸手握握他的手,感覺到他拳頭的硬度,似有一股爆發性的力度。
「阿繼州的土地、兵馬、錢糧,全歸沙定洲所有。沙定洲佔地數千里,精兵二十餘萬。沐毅恩非常看重這股勢力,邀他入府中宴飲。沙定洲夫婦到了黔國公府邸,三拜未畢,即從靴子中去處明晃晃的匕首,各掄雙刀飛舞,格殺沐府的衙役和僕人。同時,他埋伏在城內外的士兵同時向黔國公府殺來,整個昆明城迅速被亂兵佔領。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幾名侍衛拚死保護沐毅恩從院牆一個秘道逃出,只帶走黔國公的官印和世爵鐵券。但是,其母其妻,皆未能逃出,驚惶之餘,兩個婦人怕受辱,在尼庵自焚而死。沐氏家族,一時間慘受荼毒。佔據沐府後,沙定洲喜出望外,府中所藏之富,超出想像。白銀和赤金大錠皆論筐裝,其他珍奇異寶不計其數。沙定洲自稱雲南王。」宋子青說到此,長歎一聲,仰天舒氣。
「他娘的,咱們進城去,宰了沙定洲。」胡威怒髮衝冠,當即手執鐵扁擔起身。
楊威「唰」地拔劍,憤世嫉俗地道:「沙賊實在太可恨了。世人皆抗清,他卻鬧內亂,不殺此賊,楊某自盡。」
群雄紛紛摩拳擦掌,意欲立刻撲進昆明。
朱玉臉色死灰,有氣無力,靠在李雲的柔肩上,閉上了眼睛。
他感覺這趟雲南之行,好失望,好失落。
石心兒終究是名將之後,雖然心頭很憤怒,但是,他依然波瀾不驚,站起身來,擺擺手,道:「諸位好漢,且慢,宋總舵主還有話沒說完。再說,打昆明,咱們得智取,不能硬拚,因為即便敝會全部弟子出動,也只有千餘人,根本無力在疆場上一沙定洲的二十萬精兵一拼。」
「貴會弟子這麼少?」胡威愕然地問。
在他的印象中,雄櫻會勢力是很大的,尤其是虎將多,實際勢力雄鋸江湖各大幫會之上。
「大部分弟子都去了香花島。陸陸續續去的。香花島初立國時,因為缺少女人,娶不上媳婦,沒有什麼人肯去。現在,不缺女人了,那邊風景好,所有去香花島的弟子,家父都撥給銀兩一百兩、分田地予以耕種或建房子。所以,現在敝會的弟子,都想去香花島。現在留下來的弟子,基本上滇貴一帶新發展的兄弟。」石心兒朝胡威拱拱手,詳細解釋雄櫻會勢力變小的原因。
「怪不得,前幾個月,小魏子兄弟得向清狗借兵滅天花教,原來如此。」
「香花島生活這麼好?咱也去。」
「倭寇的女人,跟咱們的女人有什麼區別呀?」
群雄恍然大悟,議論紛紛。
他們以前感覺雄櫻會勢力大,小魏子沒必要屈身清廷,走借兵復仇之路。
現在才明白過來。
「搶倭寇的女人作媳婦,有意思嗎?」武鳳凰聞言,可是不悅。她潑辣也正氣,感覺這有損石劍的英雄形象。
「也不完全是搶。最近幾年過去的弟兄中,有很多年紀很大的,都帶著家眷去,這些弟兄有的全生女兒的,而且東南一帶的弟兄,怕去到香花島沒有女人,還買了不少丫環過去。所以,現在根本不用去搶,當然,倭寇送上門的那些女人,咱們也不能不要。其實,這樣挺有趣的,咱們弟兄娶倭寇的女兒或是妻子為妻,語言不通,整天比手劃腳來表達意思,我每天看到這個情景,都感覺好笑,所以,大伙整天都是樂哈哈的。」石心兒搖了搖頭,頗有些不好意思,靦腆地解釋一番。
「哈哈哈……」
群雄感覺好滑稽,均仰天大笑起來。
提到香花島男娶媳婦這件事,讓楊威想起滿園春至今下落不明,他心頭一酸,淚水滑落,再次燃起對納蘭占亮的仇恨。
他想:石心兒是石心兒,納蘭占亮是納蘭占亮,楊某不殺納蘭占亮,誓不為人。
「路途迢迢,各路義軍根本不知雲南發生的情況。張獻忠死後,大西軍誤打誤撞,來到了雲南。曾因兵敗數度假裝投降明廷的張獻忠,當時還曾拜龍在田為義父,雙方多次飲宴,暢談鄉土風貌,所以,大西軍將領,與龍在田私人關係很熟,對雲南也不陌生。沙定洲作亂,由於龍在田忠於明朝,便興兵加擊。不料,老龍兵敗,跑往大理躲避。聽說大西餘部佔有貴州,他馬上派人攜密信通知,引大西軍入滇。現在大西軍四將軍所部已將昆明重重圍困。所以,這一帶的難民紛紛出逃。」宋子青便又講述雲南當前的情況,把群雄引入正題。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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