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心兒是吳蓉曾經愛戀過的人,是名將之後,是當今武林的一代英俠。
她不知道小魏子與石心兒之間的關係,但是,她憑女人的直覺,她知道小魏子一定會為石心兒復仇的。
所以,她一直在吉祥山下等候小魏子。
她也知道,小魏子一定會回來的。
因為要滅天花教,只有求朝廷出兵,而納蘭兄弟向著小魏子。
納蘭占亮身為九門提督,手握重兵,一定會借兵給小魏子的。
而且,朝廷對天花教立國之事,絕無可能坐視不理,因為大清朝等於有了一個國中之國。
任何一個帝王都不可能孰視無睹。
青山疊翠,峰巒聳峙。
吉祥山下,吳蓉淚水漣漣,苦等小魏子回京。
「得得得……」
一陣馬蹄聲疾。
「小魏子……嗚……」吳蓉聞聲而起,驚喜交集,豈料定眼一看,心裡卻是大吃一驚。
來人竟是西西米泉、多元化、可可愛、八格魯、阿基巴及四名血滴子。
「不好!」吳蓉驚叫一聲,急急飛身上馬,策馬而逃。因為,她知道,多元化對她賊心不死。
她討厭多元化,恨多元化。
可是,她獨身一人,卻不是他們的對手,唯有逃跑才是上策。
「汗血寶馬?是吳蓉那臭娘皮!追!」多元化雖然只剩下一隻眼,但他對伊人,卻有獨特的敏感。
吳蓉不跑還好,一跑則驚動了他。
「駕……」西西米泉等人,奉多元化之令,隨即打馬如飛,疾追吳蓉而去,搶在了多元化的前面。
然而,吳蓉騎的既然是寶馬,便不是那麼容易被追上的。
她兜兜轉轉,轉了一個山凹,便不見了倩影。
「他娘的……」西西米泉勒馬停下,氣得大罵了一句,多元化等人也追上來了。
「大人,你先回京履職吧,本王有藍無道四名血滴子相護,不懼任何江湖中人。」多元化垂頭喪氣,但也不敢對他的親信西西米泉怎麼樣。
他們一行之所以急急回京,便是因為多爾滾回京了,且重新任命西西米泉為大內總管,任命多鋒為九門提督,撤掉了孝莊太后的親人親信納蘭占亮兄弟。
這是京師的兩塊重要陣地,多爾滾不可能讓給孝莊太后。雖然,他們相愛著,但要維護各自的利益。
多爾滾回京,既是因為打了勝仗,也是因為聽聞京師有了變化,還聽得天花教鬧事。
他不是一般梟雄,他必須對當前的形勢做出決策,回京師調兵遣將,既要重新調回親信高手,也要集合兵馬剿滅天花教。
他實際上大清真正的皇帝。
「得得得……」
多元化話音剛落,身後便傳來一陣馬蹄聲。
他們驀然回首,來人卻是多鋒、多姿、多彩、多福、多才等人。
「叔父大人……」多元化連忙下馬,立於山邊,朝多鋒大呼小叫。
「賢侄,你們怎麼在此?」多鋒勒馬,愕然地問。
「卑職參見多大人。」西西米泉等人抱拳拱手,急急向多鋒躬身行禮。
「哦,出來走走,京城太悶了。」多元化哪敢說自己是出來找吳蓉的?連忙撒謊。
他道罷,獨目卻是發直地看著多姿、多彩姐妹,心裡暗道:幾年不見,這對臭娘皮竟然長得這麼漂亮!奶奶的,本王也得趕緊回京去,請父王找多鋒說媒。
他想到此,心思陡變,忙朝多鋒躬身道:「叔父大人,小侄陪你回京。」
「哦,好!」多鋒當然知道多元化的話有假,再看看他瞎了一隻眼,便也裝聾作啞,點了點頭。
「駕……」多姿、多彩姐妹感覺多元化的獨眼好討厭,二女當即拍拍馬脖子,策馬先行。
「靠!新婚之夜,本王壓死你!」多元化敏感地意識到了這一變化,心裡憤憤地暗罵多姿、多彩一聲,便也趕緊上馬。
眾人隨即策馬上路回京。
暮色茫茫,炊煙裊裊。
奇峰異石,飛瀑流泉。
臥龍泉池。
「錚錚錚……」泉池邊坐著一位白衣仙子,嬌軀前放著一副古琴。
她雲髻霧鬟,明眸失神,雅麗的鵝蛋臉上,寫滿了憂憤,朱唇顫動,抽泣落淚。
她的四周,立著十名壯漢。
她的身後,玉立著兩名侍女。
她便是電眼美人柳蝶兒。
她離開餓狼山,趕赴天山,欲從此不再回中原,遠離她的虎狼父親。
豈料,她回天山的途中,卻傳來了石心兒血濺臥龍泉的噩耗。
柳蝶兒匆匆回趕,於這天黃昏來到臥龍泉池。
此時此刻,她十指連彈,珠淚如雨。
琴聲悠揚,如訴似泣。
伴著淒美的琴聲,她泣聲吟唱:「寒蟬淒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蘭舟催發…… 」
她腦際間閃現著她與石心兒在餓狼山上的相遇相識,還有她優雅彈琴、石心兒豪邁放歌的情景。
她俏臉上,櫻唇裡,浮現一絲甜笑。
那是一種浪漫的相遇,美好的相識,永恆的回憶。
「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她悲歌到此,泣聲又響。
「錚……」她十指卒停,按在其中一根琴弦上,「嗚……」地哭泣起來。
珠淚串串,滴落在琴弦上。
如今,英俠已逝,往事隨風,飄蕩在她腦海裡,抹不去的,卻是那絲絲永恆,留在她心頭的是一道永遠也難以癒合的傷口。
「錚……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琴音悲涼,歌聲淒婉。
縱然是長期陪伴她,保護她的十名壯漢和兩名侍女,也情不自禁地難過落淚。
「小姐,別唱了。」一名侍衛掏出汗巾,為她拭去臉上的淚水,泣聲相勸。
「我恨……我自己,為何……要在吉祥山上救走沈再生?」柳蝶兒起身,玉立於泉池邊,望著清澄的泉水,難過地恨自己,責怪自己,也在罵她的父親。
因為,是她的父親,害死了她的心上人。
雖然經手人是陽海鴻。
她與石心兒之間,那是一種不知不覺的愛戀。
那是一種眼神曾經交流過的歡樂。
美好往事,總是很短暫,如煙似霧,很甜卻也很苦。縷縷憂傷,侵襲著柳蝶兒的芳心,化作串串珠淚,滴落在泉池上。
她雅麗的俏臉上,飄蕩著絲絲憂鬱與哀傷。
日薄西山,殘陽如血。
林海莽莽,鳥語花香。
吉祥山上,景色如畫。
「得得得……」
一陣馬蹄聲疾。
一匹渾身花紋的寶馬,在險峻陡峭的羊腸小道上,奔馳如飛。
馬上少年,一襲白衣,隨風飄動,他俊美的臉上,流淌著傷感的淚水。
他便是小魏子,正策馬如飛,日夜兼程,進京找納蘭占亮借兵,欲報石心兒慘遭暗算之仇。
他之所以比多元化、多鋒等人遲了一步途經吉祥山,那是因為他在鄭州、在臥龍泉耽擱了一天,而此時吳蓉為躲避多元化的追輯跑開了。
他與吳蓉又一次擦肩而過。
納蘭將府。
浩大庭院,湖光山色,樓台水榭,假山疊石,小橋流水,曲徑通幽,風景秀麗。
英挺立玉的納蘭占亮,傷勢早好,此時正沉重地邁步於庭院裡,俊臉上鬱鬱寡歡。
他被削去了九門提督之職,掛著正三品的戶部侍郎,有職無權,再也不能守護京城,守護皇宮,守護他心中的大清帝國。
他生於皇室,忠於皇室,忠於孝莊太后,忠於順治小皇帝。所以,他昔日可以忍受小魏子的譏笑,忍辱負重地替小魏子請命。
曾靈月相伴於他身邊,為他之喜而喜,為他之悲而悲,一直都是衣不解帶、小心翼翼地侍候著她心中的這位「帥無敵」。
她對他柔情款款。
但是,令她苦惱的是,納蘭占亮對她的似水柔情,好像沒什麼感覺。
他需要她之時,像使喚丫環那樣吩咐曾靈月。
他不需要她之時,感覺她在眼前飄來蕩去,很煩。
納蘭占佔在不遠處的假山下,端坐於一塊石頭上,懷抱鳴鴻寶刀,望著對面的幽蘭淡菊,不時深呼吸,聞著撲鼻的花香。
他與兄長有共同點,便是忠於皇室。
但是,他性情憨厚,沒有心機。
他暫時沒有感覺到皇室中即將到來的血雨腥風。此時此刻,他倒感覺無官一身輕。
雖然,他仍是官,掛著吏部侍郎之職,一樣的有職無權。
夕陽西下,一抹餘暉斜掛天邊。
清韻的人工湖裡,紅蕖搖曳,荷香瀰漫。
納蘭兄弟沒有吭聲,眾侍衛也不嘻笑。
浩大的納蘭府,盡顯清溢寧靜之古韻。
庭院裡樓台水榭,風光旖旎。
假山前的納蘭占占,懷抱寶刀,走到納蘭占亮跟前,道:「大哥,總苦著臉,也不是個事兒呀!咱們到牡丹湖裡玩玩?」
他道罷,指了指假山旁側的人工湖。
他們兄弟倆給此湖起名為「牡丹湖」。
納蘭兄弟沒有兵權了,小魏子沒兵可借,又將如何為石心兒復仇?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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