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見隨!你在哪裡?你給我滾出來!」
不裡身後丫鬟的喊叫,我衝出房門,去找尋這個一手打造生離死別的罪魁禍首,朱見隨!我要問他,難道身為王爺,就可以如此冷血,視人命為兒戲,不問緣由,眨眼間斷我們生死嗎?
門外漆黑,不見一絲亮光。
「朱見隨!你跑哪裡去了?你給我出來!」我沿著園子的石路,深一腳淺一腳跑著,找著。
偌大園子,不見燭火,不見丫鬟,不見家丁,也不見侍衛,沒了一絲人氣,黑乎乎,陰森森。
「朱見隨——」
再回首,那些原本喊著王妃,伺候我沐浴更衣的丫鬟不知在何時沒了蹤跡。而剛剛踏出的園子,轉眼間竟也成了一片漆黑,仿若之前就不曾亮過。
難道一切是我心有所念,方產生幻覺?
「朱見隨——」
我再喊著,跑遍黑漆漆的園子,找了一圈,竟還是沒見到一個人影。
見鬼了!難道之前的一幕是我的幻覺?可是……
如果是幻覺,因何我會見到朱見隨,難道是我想著念著找他問清楚,方會在變成鬼魅之後,便找上他?可是……
如果是幻覺,我應該是掐著他索命,質問他因何害我們,而不是幻想他一番嬉皮笑臉,放蕩不羈的話語。再者,我身上的這一身輕便華服又何來?我死前本事男裝,因何換成女裝?即便要換成女裝,我也該是穿著現代服裝,而不是一聲古裝。可是……
倘若不是……為何整座院子不見一個人影,就連個侍衛也沒有,這不太合王府規矩……
我帶著疑惑,拖著沉重步伐,走到前方不遠的一座涼亭,走進去坐下,歇歇氣。
夏日的夜雖然涼爽,但一陣奔走,讓我渾身冒汗,熱氣直躥。我挽起兩袖,扇了扇風,眼睛卻不放過一切,疑竇四顧。這一切究竟是幻覺,還是……朱見隨有意避著我?
莫名,一陣涼風突然在亭間憑空吹起,讓我頓感涼爽。又莫名,涼風不見,遠處忽現幾團明火。陰暗園木,遮住廊間,月光投射不進,廊間倍感陰森。幾團火忽明忽暗,幽閃幽閃,熒綠火光有點像鬼故事裡的鬼火,陰森恐怖。
呼呼~~呼呼~~
陰陰風聲傳來,讓漆黑的夜裡增添幾分陰冷,我縮瑟一下,但並不害怕。我都不知自己是不是鬼,又有何可怕。
「請問,你們有沒有見過一名喚作蘇飛雪的姑娘,她誕於公元1991年8月8日,中國嘉興。」
「……」
幽幽男聲從那火光幽閃的廊間傳來,傳到我耳裡,將我定住。這這這……聲音不是凌豹的嗎?
「請問,你們可曾見過一名喚作蘇飛雪的姑娘,她誕於公元1991年8月8日,中國嘉興。」
「公元?中國嘉興?不曾聽過……」
問聲再次傳來,依稀可見遠處廊間幾道飄忽的人影,其中一條拖著一人的人影,模樣有些急切。
兩次聲音皆聽分明,是凌豹,而問話便是他臨終前想知的答案。他問我是何人,為的是死後到了冥間,能早日尋得我芳蹤,而如今……他逢……鬼……便問:你們可曾見過一名喚作蘇飛雪的姑娘,她誕於公元1991年8月8日,中國嘉興……
這豈不是說明此番所見人影便是他的鬼魂?!那麼我豈不是也……/(ㄒoㄒ)/~~
呵呵~~我又有何心可傷?
自己親眼所見自己喝下毒酒,所歷鑽心之痛,所見凌豹命殞懷裡,此時見凌豹之鬼魂又有何不對?知自己之所死,又有何可傷……
怪只怪自己不該白日做夢,硬是信了執念中那人的放蕩話語,將這一切抹去,徒生不該有的期盼……
「請問,你們有沒有見過一名喚作蘇飛雪的姑娘,她誕於公元1991年8月8日……」
「豹子,我在這兒……」
想明一切,心中變得豁達,我站上亭子的木欄,學那聶小倩幽幽一飄……
「飛雪——」
丫丫的!
那頭傳來凌豹的驚呼,便見他鬼魂凌空一飄,朝我飛來。而我……
聶小倩那飄然淒美的鬼樣沒學成,倒生生往下墜。若不是我手腳靈敏,又有輕功,能在倒下瞬間,藉著欄杆一點,一鶴沖天飛上去,方沒有墜下。只是……
上衝的身子再次往下墜,而身下便是那荷葉連連的花池,無立足之地……
丫丫的!是誰說鬼魂一定會飄!!
幸好凌豹飄來的鬼魂即使接住我,一點一飛,帶我飛回亭子,我才沒狼狽落水。
「飛雪,你這是做什麼?」
凌豹驚魂未定,心怦怦跳抱著我問,我是既受驚又氣憤,糗糗地回道:「我我我,我以為鬼都會飄,所以想走捷徑找你。哪知,那那電視裡演的都是騙人的,鬼根本不會飄,才害我差點落入水裡。」不知是那個人捏造出鬼會飄的假象,害我生生在凌豹面前出了一次糗。
凌豹聽了我的話,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然後呆呆抱著我不動,一雙星眸在黑暗中亮閃亮閃,不知在算計著什麼。
我推了他一下,示意他將我放下,他方才回過神,臉紅的將我放下。我一站定,便拉著他問:「豹子,你有見到凌大哥和阿司嗎?」我想慕容秋沒有放過我和凌豹,自然也不可能放過凌犀和伊籐司。既然沒放過,他們就不可能倖存。
「沒沒有!」凌豹回道得有些遲疑心虛。
「沒有?」我沉吟。根據書上所述,人死後是由地府的勾魂使者帶走,帶往地府。可是我死後並沒有見到黑白無常,而是出現在……朱見隨的府邸……望了一下陌生的園子,我不太確定它是不是朱見隨的園子,但下意識還是將它與朱見隨連在一起。
如果是這樣,我便成了索命冤魂……
那麼……
凌豹是不是也是孤魂野鬼,才能四下找尋我?
「豹子,你是不是沒有到冥間便出來找我?」
「啊?……是是……不是不是……」凌豹眼睛四散,吱吱嗚嗚,又是說是,又說不是,讓我聽不清到底是還是不是。
「究竟是,還是不是?」我奇怪問道。
「咳咳!」他咳嗽一下,答非所問,「飛雪,那個,我剛剛還擔心找不到你……你給的那個誕於公元1991年,還有中國嘉興,我問過了,都沒……鬼聽過……」
咦?不該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