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王爺信得過民女,民女願帶王爺尋他前來作證。」說完一切,我胸有成竹地望著他。若如慕容所說,我欲離開監牢,需借助於老頭之手。現如今我將老頭扯出,那麼他必然會為想知老頭的下落,而選擇跟我走。
望著信心十足的我,他沒有表態,而是將漂亮的狐狸眼微微瞇起。
起初我見他瞇起眼睛,只當他在思考。而後見他邪魅俊臉露出慵態,身子如無骨的柳絮,雍容地,懶懶地,慢慢地斜傾,我便想起了色老頭。色老頭同我見面時,都是傾著身子。或斜躺在榻,或倚靠在桌,表現出十足的貓樣,懶懶散散,這或許又是他們父子相似之處。只不過此時的他,在作出慣有的習性時,似乎忘了一件事,那便是他身旁的桌子早在之前他惹我的時候,被我一掌劈散了架……
望著越傾越接近那空無一桌的身子,我張了張嘴,卻壞心的沒有提醒他,等著看他出糗。誰讓他之前見我當雪姬公主,趁我神思恍惚時,佔盡我便宜。
嘎——
他沒有像意想中摔倒在地,而是穩坐椅上,只是身下椅子發出移動的刺耳聲,出賣他在我面前努力裝出來的雲淡風輕,俊臉飛過一抹窘色。
我垂眸悶笑。
「哼!」一聲悶悶的冷哼從他嘴裡逸出,我眼角微挑,偷瞄一眼,他正一臉郁色盯著我,狐狸眼閃爍不定。
丫丫的!咱現在有求於他,絕對不能惹火他!我收斂了笑意,低眉順耳地等候他的回復。
他離了椅,清清嗓音,說:「那個……丫頭——」興許是不知如何稱呼我,他便還是以一聲丫頭喚我,「你說的那一切,本王聽了……」說到這裡,他故頓一下。我不由偷偷抬眼觀察他,妖魅的狐狸眼正盯著我。視線一碰,我如偷窺被抓般跳開眼,心虛等候下文。
他在我上頭察視我一番,才慢慢說出,「不是不信,而是……」說了這後,他又像是故意消磨我的耐性,跟著還是一頓,然後在我的焦急等待中,抑揚頓挫地緩緩吐出:「根本不信!」
本就不寄期望於他能說出什麼相信我的話,所以我對他如此一說也沒多大反應,只是……這麼一說的話,想借由老頭來換取出獄的想法也就胎死腹中。
「既然王爺不信,那民女也無話可說。王爺還是將民女當那冒牌鳳使抓起,送我回牢房。」事已至此,我無計可施,只能黯然回牢房,再和伊籐司商討,看看有沒有其他辦法可以早日出獄。
「本王……」興許是見我一句話也沒辯駁,只是冷靜請他送我回牢,他說話反倒遲疑起來,「對你的話不信,但是,本王對你嘴裡的老頭卻是很感興趣。本王很想知道,第一次見面時,便能讓你將我當他的老頭是長何等模樣,為何你能將我兩錯認。倘若,你真能帶本王找到此人,滿足本王的好奇之心,或許也有可能,本王會考慮相信你所說的話也不一定。」
「真的?」雖然知道這只是他牽強的借口,但是他給了彼此台階下,我又豈能不沿階而下。
他當真是那陰晴不定之人,我只不過順勢發了個疑問,他臉上立刻現了不悅,冷道:「本王豈是那種妄言之人?」
對現在的我來說,時間就是金錢!因此有了他這句『不是妄言之人』,我便如同吃了一顆定心丸,也不顧他是喜是怒,也不管他是何等身份,拉起他的手便往外拖,「那好!我們現在就去找!」不覺間又恢復自己的本性,忘了古代尊卑。
「現在?」狐狸眼隨著握入掌心的小手瞇起來,一抹柔色勾在嘴角,「你未免太心急?」
「不急不行!我與老頭一年多未見,我不知他是否還留在那個地方。」那地方是哪裡?妓院!吃人不吐骨頭的坑!老頭即便有錢,也未必會在哪裡呆上一年多……
「即便你心急,」身子突然一滯,他停下,拉住我,不讓我出廳門,「你現在還是本王的階下囚,又豈能拉著本王隨意出入王府?」
呃?
我愕然回首,他望著我,這個膽大粗心的囚徒,似笑非笑。他說得沒錯,我是囚徒,我怎能堂而皇之拖著王爺走出王府大門?
「那怎麼辦?……」一時間沒了主意望著他。
「嗯?~」朱見隨沉吟一下,垂下頭說:「讓本王想想!」
是呀……是該想想……
他是王爺,我是冒牌鳳使,是囚犯,我們需要合理的理由才能結伴做對走出王府……
酥酥麻麻的癢意從手上傳來,驚醒了我的神思,我一看,朱見隨握著我的手揉揉、捏捏。
丫的!原以為他低頭是在想著如何堂而皇之帶我出府,誰料他竟然是心帶旁騖,將我的手當玩具般揉、捏。白眼一翻,啪的一聲打在他不規矩手上,我惱道:「讓你想問題,不是拿我的手當玩具玩。」
「丫頭,你膽子未免太大,連本王你也敢打?」
打你又怎樣!心裡想著,嘴裡沒說,在沒有脫離他的掌控中,我還沒傻到口不擇言的地步。
「王爺,辦法可想出?」識趣將話題轉到出府問題上,我用力將手從他沒鬆開的手裡抽回,不露聲色藏到身後擦了擦。他和老頭一樣,都是個色痞子。
「你說呢?……」
當真是遇上了一個變化無常的王爺,心情如同六月裡的天陰晴不定,一會兒同你有說有笑,一會兒又擺著王爺架勢,跟你打起了官腔。
為了能早日離開那個困著我的監獄,我也只能低聲下氣,變著法子琢磨他的心思,最後他大概也得了趣,便不再為難與我。
當然啦,他不可能就這麼輕易答應帶我出府尋人,他問明我是否有把握在一夜間找到他,我說不能。我急於帶他前去找人,並不是因為我有把握找到,而是想著碰運氣。一來,如果好運,他在醉煙樓,那麼我便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二來,如果是壞運……我便在醉煙樓留下幾首現代曲,讓花嬤嬤廣為傳唱,試著將老頭引出來。
以我以往觀察,老頭之所以對我彈的曲感興趣,很可能是想從我身上查問某事,而這事又可能關乎到他在尋尋覓覓的故友。他的這位故友很可能是他的紅顏知己,而且很可能和我一樣來自未來,否則他也不會對我彈的現代曲表現出如此大的興趣……如果我的這番猜測是對,那麼老頭接近我的種種怪異跡象便也得到合理的解釋,而我的所作所為也就不會白費力氣。
聽我一番分析,他沉思一下,便吩咐人備馬。然後以查找罪證為由,帶著慕容秋和幾個侍衛押著我,前往我所住的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