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夜，殺豬的尖叫聲在寧靜的夜裡響起：「你你你……」
滿身的瞌睡蟲被這驚人叫聲嚇走，我睜著一雙茫然的睡眼看著眼前激動的人。白幕籬，纖纖手，指著我抖抖抖，「你你你……」
抖出：「無恥！」
……？？？
我怎麼成了無齒……？
回頭看曉羽，曉羽同樣一頭霧水。墨黑星眸目光順著發抖手指落在我們身上，然後定在某處。亮光一暗，茫然變悵然，曉羽淡淡地說：「她困了。」轉頭看前方。
呃？
「困了就可以摟著他，抱著他？！」
順著顫抖的手，我瞧見自己雙手正親暱摟著傻子，人埋在他懷裡。嗯？姿勢是曖昧了一點，但是……
拜託！我只不過借個肩膀睡覺，至於激動成這樣嘛……
我白了一眼藏在幕籬後，憤怒的人，嘟嚷著：「大驚小怪！」挪了下身子，挑個舒適的位置繼續睡。
我和傻子什麼關係？未婚夫妻！相當於現在的男女朋友！既是男女朋友，摟摟抱抱很正常，再說現在是月黑風高時，正是睡覺時間。沒床，我只是這樣將就一下，不至於有罪吧？
唉！沒辦法，誰讓現在是萬惡的封建社會！
「你你你……」幕籬後顯然沒有想就此罷休，猶自指著我們抖個不停，身上還不斷散出濃濃醋意。
討厭她身上散發出的那股莫名專制，我對著傻子輕聲說：「逸塵，跑快一點！」
傻子嗯了一聲，聽話地抖一下韁繩，策著一點白率先奔了出去。
一點白是奶奶為傻子挑的專騎，原名夜風。只不過我見它全身黑漆，只剩額間一撮月牙型白毛，便聯想到中原一點紅這個名，一時調皮，將它改名中原一點白，簡稱一點白。
斗笠姑娘見我不懂收斂，反倒張狂地命令傻子先行，不由氣得追上來說：「你這人怎麼不知羞恥，竟然巴著他……」
「曉羽不是跟你說過我困了嗎？」我淡淡打斷她的話。
她一愣，「那……也不能……」
「姑娘，我現在在馬背上。不抱著他，萬一睡著，可是很容易跌下馬。再說……」我睨了一眼緊跟在身旁的她，故意又摟緊幾分傻子的腰，不緊不慢地說：「他是我自小定下的夫君，我想我這樣並沒有什麼不妥吧？」乘早讓她死了心，免得對傻子虎視眈眈。
「他才不是你……」
「咳咳！！」
斗笠姑娘剛要說什麼，曉羽咳嗽的聲音從後頭傳來，她便冷哼一聲，生氣的在馬肚上一踢，策馬狂奔。
「曉雪，她年紀小，不懂事，你別和她一般見識。」曉羽從後頭趕上，輕聲解釋。
我收回疑慮目光，側身盯著曉羽，「曉羽……」
「曉雪，我們還是緊著趕路。夜深，路上難免危險些。」曉羽躲過我探詢的目光，說道。
為什麼每次我有疑問想問時，曉羽和碧桃總會提前一步打斷我的話，躲避我的疑問？難道是我前身有太多不可告人的秘密，而這些秘密他們都不想讓我得知？
他們越不想讓我得知，我越要知道。我……找她問……
不！她若告訴我，曉羽一定會知道。不如……找凌犀……
凌犀和我前身相熟，他一定知道我前身的事，而他……應該不會像曉羽那樣刻意瞞著我……
想定，我又窩在傻子懷裡瞇上眼，沒有注意到曉羽的眼神又黯淡幾分。
下午時刻，我們便把鏢物送到華府，而一路上我們也沒有再遇劫鏢。
交付鏢物後，我們被華老夫人熱情相留，留宿華府。在華府，我沒見到我想見的人，因為時候還未到。既然時候未到，我也不便多問，免得問多人家起疑心。
同樣，在華府裡，因為傻子，斗笠姑娘對我又是一陣陰陽怪氣的諷刺，惹得我生氣扔下一句：「我們夫妻同床共枕你屁事！」
當著她的面，拉著傻子進客房，砰砰關上房門，留她在門外。
「不是跟你說了嗎，讓你不要多事？」
「她……你……你怎麼能讓他們……嗚嗚……」
她的嘴巴似乎被堵上，然後我聽她和曉羽走遠。
遠遠地，我似乎聽她和曉羽在爭吵，吵得很厲害，但是聽不清他們說什麼。
第二天，拜別華老夫人後，我看斗笠姑娘垂頭，無精打采模樣，想了想，離開傻子，扒上曉羽的馬。
我這一舉動引起傻子不解，驚了曉羽，讓我更奇怪的是斗笠姑娘，她又指著我，抖抖抖，「你你你，不要臉！」
靠！我這又做錯什麼？
「姑娘，昨天我和我未來的夫君共騎一馬，你說我不要臉。我姑且認為你無法接受婚前親密接觸，不與你計較。今天我和我哥共騎一馬，你說我不要臉，請問我哪裡不要臉？」
「他不是你……」說了一半，幕籬後的人又沒說下去，然後憤憤道：「總之不要臉就不要臉。」
靠！
「難不成姑娘是想我與你共乘一騎？」我揚起邪惡的笑。
「對！」單純的人，就是不加思索回答。
「嘖嘖~~原來姑娘打的是這個算盤。」
「嗯？」幕籬後的人警惕了。
「看著眼饞，罵著痛快。說男女有別，心裡又做另一番想像。姑娘，和你共騎一馬我無妨，但你行嗎？你不怕人家說你不要臉？還是真男有別，偽男無妨？」
我一番話說得快，她沒聽清，只問：「真男，偽男？」
「姑娘，請看清楚，在下」我指著自己身上的男裝，說，「乃一男子，偽男子！」
「我早就知道你喜歡不男不女扮，你和我說這些有何用。」
「姑娘還看不出我和你在一起便是一男一女，你不怕被其他人見到，說你不守婦道，和男人共乘一騎？」
身體明顯一僵，隨後冷哼：「哼！本姑娘乃一江湖女子，又豈會拘泥於小節？再說你乃假鳳真凰，又有什麼好在意。」
好！說得好！說得慷慨。可是，你又為何處處針對我？
「既然姑娘都不在意眾人眼光，本少爺在扭扭捏捏，就顯本少爺迂腐！」說著我欲下馬，曉羽一把阻止我，「曉雪……」
曉羽看出來啦？
「她她她還小，不懂事。說話刻薄一點，但但但她真沒惡意。她只是……她只是……她的錯，我替她向你道歉，你……大人有大量，讓著她點……」
果然……
「飛羽哥，我……」
「我昨天跟你講的話忘了嗎？」曉羽冷冷地說。
「我……哼！！」斗笠姑娘沒再說。
「曉雪，你還是和洛公子在一起。」
「不……」
「洛公子，曉雪麻煩你了！」曉羽策馬靠近傻子，傻子傻呵呵伸手，抓住我的手，「呵呵~不麻煩，不麻煩。」
一使力，我便落在他身前，一手自然環上我的腰，同時一道嫉憤冷光從幕籬後射出。
為什麼她要生氣？為什麼她要妒忌？為什麼曉羽要躲我？
一道道疑問隨著跨出的馬步，刻在心頭，或許我該回家一趟，找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