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凡知道她是在給自己一顆安心丸,不過話已至此,她哪裡還管得了那麼多。
「我要去找睿楓問個明白!」
說完,就跑了出去,任憑羅世英在背後叫喊。
「你這個笨女人,怎麼說風就是雨啊!」
找遍了整個城堡,最後在樓頂上的圓盤上找到人。他一身輕鬆地躺在圓盤上,眼望著天空。
如果是平時的話,芸凡會覺得這是一張很唯美的人物畫。但是現在,她沒有這個心情。
「睿楓,你告訴我,世峰變成這樣不是你做的,你告訴我……」
話還沒問完,淚水就已經滂沱。什麼時候,她就不再是當初那個理性冷靜的陳芸凡了。
現在的她,只是一個平常女人,只想守著自己的親人朋友,只是希望大家都能平平安安的,就足夠了。
杜家的陰影她可以忘得一乾二淨,安琪的傷害她可以置之腦後,唯獨,對他,就算只是丁點的欺騙,她都怕自己會承受不住。
他的心思那麼縝密,他要的東西那麼多,他心裡所想的她永遠都猜不透。
儘管如此,她還是願意守在他身邊,用自己傻傻的方式去愛他,守護他,只要,他不傷害她。
孟睿楓轉過頭來時,眼睛裡還是一片深邃寧靜,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別胡說。」
淡淡的,不似在反駁,倒像是在陳述。
這樣一來,芸凡的淚水就收住了。她相信他的,只要他一句話,她就相信他。
「嚇死我了,我以為真的是你做的,我以為……」說到這,臉頰不由得一紅,想起剛剛還氣急敗壞、梨花帶雨地來找他控訴的畫面,就感覺丟臉死了。
睿楓伸手一把將她環在臂彎裡,給了她一個歷時一分鐘的深吻後,才放開她:「那個女人說對了,你真是一個笨女人!」
芸凡知道他說的是羅世英,不由得撇撇嘴:「什麼那個女人那個女人的,她是你母親,是你的家人!」
感覺臂彎鬆了鬆,就看到睿楓站了起來,眼睛眺望著遠方,眼睛迷離而憂傷,這是她從來沒見過的孟睿楓。
站在最高處,身後是一片藍天碧雲,遼闊深邃的大地被他踩在腳下,將他襯得那麼孤獨,淒涼。
「芸凡,你不知道,我永遠都忘不了爸爸死的那一刻,更加忘不了大哥和大嫂所受過的苦,這些,你不會明白的。所以,我不可能原諒她的,永遠都不可能!」
語氣很堅定,卻也很孤寂。
兩個都是那麼驕傲的人,一個不肯低頭承認自己的錯,一個不肯原諒對方的錯。
抬腿站了上去,和他並排在一起:「可是,她已經意識到自己的錯了,你就不能給她一次機會嗎?你知道的,她這次為了救你,甚至放棄了她的政壇地位啊!」
要想控制住三洲的黑幫,不動用官方壓力是不可能做到的。但是,這就觸犯了政壇的規則了,所以羅世英不得不退出政壇,保她兒子。
這是芸凡猜測的,但看到睿楓的反應後,她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他定定地看著遠方,眼睛裡的猶豫很明顯。
「你也知道,對於政權她是多麼的熱衷,她喜歡操控一切的感覺,但是現在,她為了你,為了孟家,甘願放棄這一切,難道還不能證明什麼嗎?」芸凡伸手握住他的掌心,不容許他退縮。
「我不知道你恨她恨到什麼程度,但我看得出,她對我兩個孩子的疼愛,絕對不亞於世界上任何一個祖母,所以,為了孩子,你就原諒她,行嗎?」
說到後面,芸凡都感覺到自己的聲音在顫抖了。
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芸凡都沒有等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就在她以為希望要落空時,背後的鐵門倏爾被打開,一名下人衝了過來:
「孟先生、陳小姐,小主人出事了!」
芸凡一聽,大腦猛地一哄,還沒反應過來時,就看到睿楓的身影衝了出去,腳步這才蹣跚著跑下去,邊跑邊朝下人問道:
「是萱萱還是陽陽?出了什麼事?」
「是子陽小少爺,他從樓梯上摔了下來,流了好多血!」
芸凡心下大駭,雙腳只覺得有千斤重,差點沒一頭栽下去,幸得下人眼明手快扶住了。
「陳小姐,你沒事吧?」
「沒……」顧不得許多,芸凡沒命似的往樓下跑去。
大廳裡的血跡頓時就讓芸凡嚇得幾近暈厥過去,待她忍住胃裡的翻滾,腳步踉蹌著走到一個羅世英的私人手術室時,雙腳已經如爛泥般。
萱萱滿臉淚水地跑過來,一邊扶著她坐下,一邊哭喊道:「媽咪,哥哥流了好多血……他會不會死啊……」
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不會的……不會的……你爸爸呢……」
「嗚嗚……爸爸和奶奶都在裡面……媽咪……我好怕……」
不知子陽的傷勢到底怎麼樣了,心裡早已亂成一團,對於萱萱的哭鬧沒有多加理會,就蹣跚著走了進去:「你在這等著,我進去……看看……」
幾個白衣醫生已經站在了一旁,和睿楓正說著什麼,芸凡沒有聽清。她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床上那個渾身血跡的小男孩身上了。
「陽陽……媽咪……來了,陽陽……」輕聲地呼喚,想要伸手去撫摸,卻在看到他渾身的傷痕後不知該伸向何處。
捂著嘴拚命地不讓自己哭出來。
「我們真的不敢貿然動手術,孩子太小,又患了紫紺型先天性心臟病,加上動過移植手術,我們真的一成的把握都沒有……」
芸凡不經意間聽到這句話後,渾身顫抖得猶如風中落葉,霍地一下衝到那個說話的人面前,大喊道:
「你說什麼?誰說我兒子有心臟病?誰說我兒子動過心臟移植手術的!你胡說八道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