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夜失眠,蕭竹大睜著雙眼望著身邊熟睡的孩子。早該料到躺在這樣一間臥室裡會睡不著覺,彷彿置身安樂殿,又彷彿回到了溫哥華的大宅。
撐著疲憊的身體坐了起來,趁著望兒和那個「可疑鄰居」還在夢裡,躡手躡腳地進了浴室。按死了門鎖,合上浴簾,小心翼翼地跨進金龍吐水的按摩池。不得不佩服,有些人即便不是皇帝,一樣很會享受。
相比之下,她好像活得太對不起這張人皮了,生在少有的大富之家,吃穿住用行卻一向都很隨意。有條件享受的時候不懂得仔細品味生活,萬一哪天落魄了,多半又要後悔了。
門鎖卡噠一聲脆響,浴簾上映出深灰的鬼影。
元灃迷迷糊糊晃進了洗手間,半夢半醒,隱約聽到浴簾背後水波微微蕩動的聲音。漫無目的地四下張望,衣架上竟然搭著一件女人的衣裳。心裡一緊張,剩下的一半尿在了地上。
蕭竹緊捂著嘴,還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聲音即便很小,還是激怒了躬身打掃戰場的男人,「什麼東西那麼好笑?說出來讓我也開心一下。」自卑作祟,覺得對方在嘲笑他。他的……很差勁嗎?不至於笑到岔氣吧?
「呃……」該死,暴露了!對方可能早就注意到她了。隨手扯過浴巾裹在身上,小聲質問道,「你怎麼進來了?」明明鎖了門。
下意識地轉頭看了看,「鎖扣壞了。」
「知道我在洗澡,還不趕緊出去?」抱怨。
嘩啦一聲拉開浴簾,堅決跟她對著幹。浴池裡的女人把自己裹得像個粽子,元灃挑眉注視著嫣紅的小臉,「孩子都快下地跑了,至於嗎?我好歹是個未婚的,你這便宜佔大了。」
「什麼便宜,誰稀罕占!」小聲嘀咕,始終不敢抬眼。
身子向前一探,揚手撥開貼在頰邊的碎發,濃黑的雙瞳愈發深邃。長指輕佻,緩緩抬起低垂的下頜。肆無忌憚——像極了父親葬禮上無禮的男人,急忙別開臉迴避那雙似曾相識的眼。
男人的指尖固執地加大了力道。猛然湊近她的臉,近到幾乎貼上她的鼻尖,目光癡迷,「我好像夢見過類似的場景,也或許是上輩子的事情。」
「人怎麼可能記得上輩子的事情?」不是說每個靈魂投生前都要喝孟婆湯嗎?莫非他是個例外?
「也可能是妄想症,我覺得和你在浴室裡不止一次……」嘩啦一聲,大半身子已沒入了浴池,小心翼翼地湊近細膩的唇。慾望如撒歡的馬兒一樣在血脈中奔馳,把持不住了,一把將她拉進懷裡……
惶恐地推拒,不願把一段妄想作為放縱的理由。急於逃離那副讓她充滿幻想的懷抱。臉頰卻被腦後的大手固執地壓向肩頭,「不,元灃……你別這樣……」渾身發燙,清楚地感覺到覆上胸口的指掌。
長眼邪魅,固執地與她撕扯著自身體上散落開來的浴巾,說服自己按捺著猴急的性子,「我……我沒有惡意……喜歡你……想你跟我交往。」
這句,好像聽什麼人說過似的,彷彿是席喬政,又像是一千六百年前的那個傢伙、見鬼,她記不清,也沒時間想了,再這麼纏綿下去,一定會被這頭餓狼吃了。
「你不喜歡我嗎?」
「不是……」見鬼,分明已經動搖了。慌忙找到個借口,「剛剛認識……太快了……」
「想要你……行嗎?」不容拒絕的口氣。
鬼上身了!——每到這個時候,他都像著了魔一樣。無力調伏亟待釋放的慾望,唯恐會被拒絕才擺出一副執意強迫她的架勢。
或許她該委屈一下自己?
事實上也算不上委屈,身體彷彿已經做好了接納的準備,望著他熾熱的眸子急促地喘息……
門外忽然傳來孩子暴躁的大哭,大概是醒來時發現媽媽不在的緣故。蕭竹尷尬地說了聲對不起,抓起浴巾跌跌撞撞地衝出了浴室。
元灃滿心失望靠在池壁上,目送著眼看到手的美人出了浴室大門。努力平復著緊繃的情緒,心裡暗暗叫苦: 那小傢伙跟他有仇吧?早不哭,晚不哭,偏要等箭繃上了弓弦才生生澆他一頭冷水。這不成心折磨人嗎?
望兒睡覺時習慣捏著媽媽的耳朵,蕭竹回到房間不久,就把放肆哭鬧的小魔鬼哄睡了。披上睡衣的罩衫,輕輕攏著滴水的長髮,不可理喻的敏感,無意間發覺男人輕緩的腳步聲停在了門口。
一場鴛鴦戲水,縮小了距離感,卻又因為中途開溜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再三猶豫,終於還是禁不住誘惑,赤腳走向房門。
房門忽然開啟,元灃的臉上閃過一片尷尬。勉強擠出個笑臉,找了個極其虛偽的借口,「擔心孩子……所以……」
「我睡不著,大概是這房間的關係。」
「不習慣席地而睡吧?」舉目朝絲簾後看了看。
焦慮地咬著豐唇,羞答答地垂下眼,「進來坐嗎?喝杯茶?」
「喝茶就免了吧,失眠得更厲害。隨便聊聊,你歪著,我在外邊爭取把你哄睡了。」目送她走進輕薄的隔段,在絲簾外就地坐了下來,接著上午的話題追問道,「說說你前夫吧,做什麼行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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