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已久,營門遲遲未開,拓拔丕下令眾士卒在城門外紮營。時近正午,琅琊王終於帶了幾名隨從不慌不忙地前來拜訪。
「本王好心好意前來救援,琅琊王因何將本王拒之門外?」拓拔丕一貫驕橫跋扈,啪的一聲將托在手心的茶杯摔得粉碎。
「小王未曾得到萬歲旨意,斷然不敢擅自作主開啟城門。」
「本王要見萬歲!我倒要問問皇兄如此怠慢本王,是何道理?」臉色一沉,嘩啦一聲站起身。
「樂平王莫急。小王聽當差的賈公公說,萬歲此時不在我那城中,今日一大早喬裝出了營。」
「呵——」滿腹狐疑,神色詭異,「琅琊王,這讓本王如何信你?本王懷疑你軟禁了萬歲,意圖『挾天子以令諸侯』!」
「你我皆為皇室貴族,不要信口開河,傷了和氣!」老爺子虎目懸挑,赫然變了臉色。
「爾等算什麼皇族?不過是我鮮卑人的一條好狗!」
「你——」怒火中燒,怒目相對。
門外忽然衝進來一名參將,「啟稟王爺,卑職在南去的大路上抓獲一名奸細。此人手握一方龍佩,行蹤極其可疑。」
拓拔丕輕揚下頜,「何人,可曾問清?」奉命去給拓拔那、拓拔崇二人送信?「帶上來!」
「喏。」
雁落羽被受命押解的士兵推搡著進了大帳,面對拓拔丕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
「是你?」欣然湊上前去,一副如狼似虎的神情,「萬歲爺派你去送信?聖上此時去了哪裡?乖乖告訴本王,本王饒你不死。」
連吞了幾口唾沫,怯怯地回應,「小的不知。啊——」喉間一陣漲痛……
拓拔丕一把扼住女人的下頜,似要掐斷她的脖子,「不老實!為了你,本王浪費了太多的心思。」
「住手!」琅琊王憤然上前阻攔,「此乃老夫未過門的兒媳,由不得你胡來。」
「什麼?本王沒聽清楚。」笑聲邪門,神色奸佞,「呵,琅琊王不知本王的嗜好嗎?本王生就喜淫他人妻女。若是萬歲的書女,本王還得掂量掂量;你的兒媳——呵,本王后晌有艷福了!」
「拓拔丕,你欺人太甚!老夫這就將人帶走,你敢把老夫怎麼樣?」
「琅琊王,此乃本王的大帳。你唬誰啊?」狠狠咬緊牙根,「別以為本王不敢動你!來人啊——」
「慢!老夫來前曾囑中山王,若一個時辰不回,辰王爺便會放出信鴿傳書太子。我城中兵精糧足,易守難攻。而太子很快就會率部前來『護駕』,我等內外夾擊,王爺能有幾分勝算?」
自覺受到莫大的侮辱,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老匹夫!」
不屑地瞄了眼氣急敗壞的男人,「木蘭花,走!還有,我等漢人絕不是狗。良禽擇木而棲,追隨明主乃是聖人的良訓。」
假小子第一時間躲進老王爺背後,倉皇之間掃了眼拓拔丕。對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恨不能衝上來將她生吞活剝。
「雁落羽,你給本王等著,天下沒有我拓拔丕要不到的東西。」本王不但要奪了他的江山社稷,還要霸佔他心愛的女人……
小女人跟在琅琊王身後失魂落魄地回了大營。屁股尚未坐穩就聽見老爺子焦慮的詢問,「木蘭花,萬歲爺究竟去了哪裡?」
「去了……沿著荒草間的小路去找樂安王搬救兵。」暗自盤算,不能透露他確實的蹤跡。營中有信鴿,琅琊王與太子是一夥的。稍作鎮靜解釋道,「我走大路是為了引開沿途的哨卡,想必萬歲此時已經走遠了。」
「因何不召太子前來?」謹慎發問,意在揣度聖心。
眼珠一轉,猶猶豫豫地開了口,「實不相瞞,萬歲是擔心王爺您與太子裡應外合。滿朝皆知,您是太子的座上賓,而萬歲並不信任太子。」
砰的一擊掌,「唉,好好一對父子……怪只怪拓拔一族殺兄弒父者比比皆是。」
「我到覺得此時太子應該主動前來保護父親。萬歲許會被其孝心所感,去除他父子二人之間的芥蒂。相反,太子明知君父被困,卻讓樂安王、建寧王他們搶去了頭功。萬歲對他的猜忌只會越來越重。」
「遠在數百里之外,太子怎知萬歲被困?」頓覺說走了嘴,臉上不免露出幾分慌亂。
「王爺方才不是跟樂平王說過,與太子之間有互通消息的信鴿嗎?拓拔丕狗急跳牆的時候,難保不把此話供出來。」貌似苦口婆心,實則連蒙帶恐嚇。
「說得是,說得是……」牽連謀反可是誅滅九族的重罪,「本王這就休書一封傳於太子。勸說太子即刻帶兵趕來救駕,即使聖駕不在營中,也要大張旗鼓擺擺姿態嘛!」
「王爺英明。」雁落羽嘴裡奉承,腦袋裡想的卻是另外一回事:拓拔燾怕是不知道太子晃與琅琊王戰時互通書信一事。不然蠕蠕兵臨城下時,王爺就不必派出快馬,而會放出傳信的鴿子。
越想越害怕。太子晃背地裡鬼鬼祟祟,其中必然有乍。而琅琊王勸諫的書信一旦送去了太子手裡,說不上會幫到他,還是會害了他。
虎落平陽被犬欺——但願拓拔燾能夠留個心眼,不要自投落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