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胤疾步躲出了宿帳之外,轉頭回望著帳簾內透出的燈光。為了一段注定通向墳墓的感情,值得賠上錦繡前程乃至身家性命嗎?
半生謹小慎微,碌碌無為,自從遇到這個女人,一切都變了……
焦心等待。未及帳內的女人出來,就看見迎面而來的一隊親軍。為首的一個對他草草行了個軍禮,高昂著下巴大聲宣召:“萬歲有旨,召中書博士司馬寶胤帳下覲見!”
雁落羽被帳外傳來的聲音嚇出了一身冷汗:怎麼?他,平白無故地宣寶胤做什麼?
寶胤自覺凶多吉少,按捺著微微變調的嗓音,揚起一臉溫和的淺笑,“微臣謹遵聖諭。幾位先行一步,寶胤進帳換件衣裳隨後就到。”匆匆回到宿帳,扯下腰間的令牌塞在惶恐不安的小女人手上,“拿了腰牌趕緊走,直奔他鞭長莫及的地方。往南,去劉宋;往西去高車;再不然就往東,直奔高句麗。只要你人還在大魏境內,就別想逃出他的掌心。”
落羽誠惶誠恐,用力地搖著頭,“不,不行!你原本是無辜的,我不能讓你代我受過!”
話未說完,男人微涼的唇毫無預兆地壓上她的,重重一吻,猛然將她推離懷抱,“此時已是罪有應得……走——走啊!”
“寶胤!不值得!”周身戰栗,像被電擊了一樣。淚水奪眶而出,講話的聲音隨之劇烈的顫抖。
“呵,寶胤半世唯唯諾諾,終於有機會做個大丈夫了。你只當是成全我。何況,也未必是生離死別的結果。我料定他不會陣前斬將。走,走吧!如果有緣,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女人滿眼淚光,用力點了點頭,捂著小嘴不停抽噎,早已激動得說不出話來。抹著眼淚想要說聲珍重,男人已邁著大步毅然決然地奔赴“刑場”。
愛情真的需要用永恆去衡量嗎?
寶胤離去的那一刻,她已斷然背叛了過往。
忽然開始懷疑自己,她真的愛過拓跋燾嗎?那個貪婪而自私的家伙有什麼值得她愛的!
她為他哭過,為他受盡了折磨。;兩人反反復復地糾纏,卻不及剛剛那個男人走出帳門的一刻。
手握腰牌出了帳門,邁著細碎的腳步容入無盡的夜色:老天爺為什麼總是這樣對她?每當燦爛的愛情來臨時,都會像流星一樣驟然隕落。
菩薩,保佑她牽掛的人兒長命百歲吧!相守並不是愛情唯一的方式,只要他,好好地活著……
寶胤只身前往御帳,出乎意料的是傳他覲見的男人並不在帳內。跟著奉命恭候的侍衛進帳跪等,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過,忽然間明白——
中計了!
可除了無奈與擔憂,他還能做什麼?
“等在大路上”是找到那個女人最省時、最便宜的方法。之後,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她帶走,亦或處死。
見鬼的是他給了她那道出營過關的腰牌,眼下看來不是幫她,是害她!
寶胤沒有猜錯,只是覺悟得太晚了。雁落羽走出營門不足五百步,迎面飛來的冷箭嗖的一聲擦過耳邊。倉皇尖叫,猛一閃身打了個踉蹌,周遭忽然亮起了火把,步輦上的男人高昂著下巴,極度傲慢地注視著她。
拓跋燾放下手中的金弓,食指輕輕捻動著拇指上雕有饕餮獸面的玉韘(扳指的前身,用於騎射)。
四目相接,那張金光閃閃的面具忽然變得如此陌生。極度畏懼,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幾步。
“朕想知道,你是怎麼出來的?”語調沉著,身後的銀甲親軍踏著鏗鏘的腳步,斷了她身後的退路。
雁落羽稍作鎮定,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跪地回稟,“夜半驚擾聖駕罪該萬死!小人乃是營中軍醫,領了司馬大人的腰牌,趁夜出營采藥。”
“何等藥物需勞煩軍醫趁夜出行?”郁悶,明知對方成心跟他打馬虎眼。
“全蠍。此毒蟲晝伏夜出,有鎮痙、止痛、解毒等功效。小的來時見前方那片山坡上礫石崚嶒,方才請命趁夜去探探。”暗咬牙根:萬萬不能因為這副腰牌而牽連寶胤。
撒謊不打草稿,該死!嗤笑一聲,微微瞇起狼眼審視著對方,“如此,不妨予朕說說這全蠍。諸如繁衍、習性之類。醫書朕懂,說點朕不知道的聽聽。”蓄意找茬,成心難為對方。
“蠍子,是一種很專一的動物。交尾前,雌雄蠍腳須相鉗,交臂跳舞;然而雄蠍一旦完成了交尾,雌蠍就一口咬死他,然後把他大卸八塊,當做晚餐吃掉!”她眼下也是這麼想的。對待這種男人就該像小青對待許仙那樣一劍捅死他!那樣,他就再沒有機會變心了。
拓跋燾分明聽出對方在故意挑釁:她是在恐嚇他嗎?那奴兒仿佛是說她想弒君!如果身邊沒有這隊親軍,他現在很可能已經掐著脖子質問她了。但礙於面子,算了。
半瞇的狼眼如兩彎利刃,努力壓抑著想要沖上去XX她的欲望,忽然間拍手贊揚道:“好!果然讓朕長了見識!婦人之相,蛇蠍心腸——這天底下但凡母的都不好招惹!繼續說,還有別的嗎?甜的鹹的盡管道來,朕全當解悶了。”
對於蠍子她了解得實在太少了。如果他非要聽,那好吧:“在距今三千多年前,古埃及的俄摩拉城,殘暴的大軍閥曼儂手握重兵,稱霸一方。為此,其它部落決定聯手對付他,於是發動了好幾次討伐戰爭,結果都被擊敗了。
後來得知,曼儂身邊有個懂得巫術的神秘人物,她能夠預見未來,幫助曼儂作戰。為此,部落聯盟決定派出一名刺客去暗殺這個神秘人物。
這名刺客就是後來的‘蠍子王’摩挲尤斯,他身強力壯、驍勇善戰,是一名真正的勇士。但當他深入敵後准備暗殺那個神秘人物時,發現對方原來是一名美麗非凡的女子。”
“後來呢?”不知為什麼這麼入戲,感覺就像是說自己。
“後來——在二千年後的光碟B面,我還沒來得及看。不過,以萬歲之聖明,結果根本不用看了。紅顏禍水,女色亡國,不是他把那個女的殺了,就是那個女的把他殺了!”
忍無可忍,啪的一聲拍案暴吼:“夠了!來人啊,給朕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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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照見了自身的執著。
佛說:不可說。這一年半載,荼蘼卻一直在說。
近日,發奮精進。禪定而生慧,豁然頓悟,發現自己被“度化之心”所累,常常陷入無端的焦慮與矛盾。
其一,為了平衡發文的速度與點擊推薦數量而苦惱。既然不求V,多少點又能怎麼樣呢?干脆寫到結局一氣發完。說到底是希望拖久一點,有幸碰到更多的讀者,說穿了依舊是對“度化心”的貪執。
其二,自發文一路始終不曾中斷更新,是怕丟掉老讀者,也怕有新讀者錯過。依舊貪執於“度化”。
其三,原以為諸生能輕易被真摯與良善打動,怎奈網站改版後讀者總體年齡組成偏小,涉世尚淺,心智未開,很難理解荼蘼在說什麼。亦或機緣未到,福報不及,凡事自有定數,不可強求。
坦白的說,簽約時站還未收費,幾家來找,決定簽本站是因為覺得這裡有屬於荼蘼的讀者群。男女不分版,老少不分版是荼蘼最樂於看到的事,如今,連古韻和穿越都分版了。常常困惑,不知道稿件該投哪一欄。荼蘼的筆尖縱橫太寬,極不適應類別的限制。碰到“敏感”詞匯又會為措辭困惑。漸漸開始厭倦在困惑中度過。
渴望破執消業,卻又被眾親們兩年來的深情厚誼所累,不忍灑脫離去。說來慚愧,荼蘼本欲教人戒持,無形之中卻陷入了執情,貪欲的輪回。
文殊菩薩引路,終於悟出佛為什麼讓自己端坐龕上,卻一字不說。龕上的貌似神像,實則“教具”。菩薩或仗劍,或持蓮,一笑拈花已說明了一切。心智圓熟,有善緣慧根的眾生一點即通,福報淺薄的擂而不醒。苦惱於度化的善行,本身就是一種輕慢,一種執著。迫切地想要歸於沉寂,獨修禪定,安享天倫。
困惑,真的有人在為這篇文苦等嗎?道理太深,感悟太多,看門道的人或有所得,看熱鬧的人會不會覺得挺矯情的?
索性借著這部沒有太多讀者,偏重於自身修悟的文,人間蒸發了。大家也不必終日被荼蘼折磨苦等了,若真的喜歡或清淨修行,就安心收藏吧,數月後回來,一口氣看完全文。
荼蘼說到做到,絕不妄語!
之所以說“數月”,原因在於自身也不確定此文究竟還有多少章,總之很長。包括現代部分的後續,目前的章節差不多進展了全文的四分之一。每天短短兩三個鏡頭實在太折磨人了。浪費大家的寶貴時間不說,閱讀時若是缺乏連貫性,基本上就一盤散沙,不知所雲。
《禁奴》之後,若有緣,大家還會看到出自這顆蓮心的文,隱約還能發現荼蘼固有的痕跡。
數九歸一,是涅槃的時候了——
然而必須肯定,沒有時近兩年的執著創作,沒有眾位親們的支持,就沒有荼蘼今日的菩提善果。
佛說:執著為善,一心向善,是根性不足的眾生最簡單的修行。就像癡愚的荼蘼,執著造業而不自知。然而,造善業得善果,機緣一到,心自解脫。
成書九冊,如輪回九世,方照見本性中第一朵蓮。蓮是百花中唯一能花、果(藕)、種子(蓮子)並存的。 象征我佛“法身、報身、應身”“三身”同駐。
其姿挺展,日艷且鮮;其貌熙怡,傲然獨立;
其根如玉,不著諸色;其莖虛空,不見五蘊;
其葉如碧,清自中生;其絲如縷,綿延不斷;
其花莊重,香馥長遠;不枝不蔓,無掛無礙;
更喜蓮子,苦心如佛;諄諄教人,往生淨土。
佛不是超乎現實世界之外的創世主。佛陀是史上真實存在過的異域王子。他放棄了奢華富貴參悟生命的真諦,最終找到了徹底斷除痛苦的解脫之法。
荼蘼的文帶給萍水相逢的親們一縷淺淺的佛緣,或許也曾使得親有幸跨入寺廟的門檻。以上九篇主要是“四梵行”慈、悲、喜、捨的善心修持,《禁奴》欲正佛心,淺涉佛智。
荼蘼接下來的人生就是翻翻諸菩薩的心得,學習各種菩提智。當然,讀經是一方面,最重要的還是禪悟。
臨別,贈文殊菩薩的金玉良言,荼蘼近日因它而霍然開朗:
欲望就是一種虛空的苦痛——由它虛空
欲念就是一種不息的失控——由它失控
活在念念之中不思境況——由它虛空
活著就是活在三千大千世界,懸空的鍾
悟著是眾生可得的智慧——悟空的空
悟著是什麼都不懂的智慧——什麼不懂
活著就是不可思議的敬禮,無聲之中
罪是抹入不必不羈的放縱,抹頂之中
獨具慧根修身可得到的智慧——淨心的燈
獨具善心福德的所種——幸福深深
不限時,隨心意,莊嚴時,無心意……
(有疑問,可以在QQ群裡留言。荼蘼有空會去找大家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