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出了事,你不去處理後事,跑我這裡撒什麼野?」他撿起地上的面具。
月光下,顯出了一張容顏,因為長期戴著面具,白天不見陽光的照耀,晚上沒有夜露的浸潤,顯得非常蒼白。但是蒼白之外,卻是傾國傾城的俊逸和高貴。
權傾九一時之間沒有答話,他死死的盯著赫連絕的臉,胸膛還在起伏,憤怒是更加湧上心頭。
「有沒有一種照鏡子的感覺?我的哥哥,喜歡你看到的模樣嗎?」赫連絕淡淡的揚了揚眉。
那是一張和權傾九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從飽滿的額頭,英武的眉毛,再到狹長漆黑的眼眸,高挺的鼻樑,抿成一條線的唇線,像漫畫一樣優美曲線的下巴。
「你如此討厭我,寧願遮住自己,連外公外婆都不給他們看,是嗎?」今天對於權傾九的震憾,是從來沒有這麼大過。父母親的逝世,赫連絕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容貌。
赫連絕把玩著手上的銀色面具,玩味的說:「我是討厭你,但我也喜歡了一次……」就是夜藍在聖羅蘭酒店將他錯認了那一次。
自從他知道夜藍的第一個男人是他,而且自始自終的男人都是他之後,他的心情非常之好。
權傾九恨著他咬著牙:「如果父親見到你這幅容貌,他一定會後悔自己當年有過你……」
「你完全不用擔心,他看不到了,權傾九,該做什麼做什麼去吧!現在沒有了權輝龍給你撐腰,小心你的公司,至於女人,她只能是我的了。」赫連絕拂去唇角的血絲,然後從容的戴上了他的銀色面具。
走到花園中心,他站在月光底下,雙手插在褲袋裡,「墨,送客。」
等權傾九走了之後,赫連絕倚著一樓的白玉欄杆,高大的背影在月光下再次像被施了定身法,一動也不動。
夜藍在窗戶旁看著權傾九離開了很久,也不見赫連絕上來,她著急的走來走去,想下樓去問個明白,可「S十字星」的人攔著她,不給她去。
她懊惱的坐在地上,在恍然一轉頭,卻看到他像雕塑一樣,似乎姿勢和動作從來沒有改變,而且他的脖子處一直有血在滴……
是什麼大事令赫連絕如此……傷心……夜藍用了「傷心」這個詞來形容他,這個像鋼鐵一般冷硬的男人,為何會這樣消沉?
權傾九來找他,一定是出了什麼大事,她從來也沒有見過權傾九如此瘋狂。
「讓我出去,讓我出去……」夜藍衝到門口,依然是被「S十字星」的人攔下,「求求你,讓我去問問他……一定是有大事發生,我求求你……」
「放開她!」
一聲低啞的聲音響起,「S十字星」的人放開了夜藍,夜藍衝到了正到二樓樓梯口的赫連絕的身邊,她望著喜歡一身白色衣服卻又滿身是血的男人,她從未見過他如此狼狽。
「你……你……他……他……」夜藍結結巴巴,手指舉到他的面具前,又放了下來,她想問赫連絕怎麼樣,也想問權傾九出了什麼大事。
赫連絕見她小臉揪成一團,輕輕的攬她入懷,「藍……」他將下巴抵在了她頭頂。
「出了什麼事?為什麼你們又……」夜藍見他信守承諾卻被權傾九打了,不由伸出手指摸了摸他的脖子。
赫連絕任她小小的手指在他脖子上撫弄,「藍……權輝龍夫婦死了……」
夜藍的手指一僵,她從他懷中掙脫出來,「你是說,傾九的父母過世了……」難怪權傾九如此瘋狂,如此傷心。
「藍,飛機失事……」赫連絕啞聲道。
夜藍的眼睛瞬間睜得很大很大,她纖細的身子在風中不斷顫慄,然後她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時間彷彿回到十歲那年,她孤孤單單一個小女孩走在高速公路上,四處都是汽車碎片,整個高速路上被堵得水洩不通,哭喊聲和哀泣聲響成一片……
「爸爸……媽媽……」她永遠也忘不了爸爸媽媽躺在車裡血肉模糊的那一幕,十年前的高速連環撞車案,使她的爸爸和媽媽永遠離開了她……
「藍……醒醒……」赫連絕將她抱在懷裡,感受著懷裡輕盈的身體,像是飄浮在空氣。
夜藍走啊走,走入黑暗之中,她茫然的不知道怎麼辦,只感覺到一個溫暖的胸膛包圍著她,她看不見他的面容,卻在他的懷中慢慢安靜了下來。
從噩夢中醒來,夜藍看見自己正依偎在赫連絕的身邊,他有力的雙臂圈著她,就像夢裡一樣。
她知道,權傾九的父親也是赫連絕的父親,就算他表面什麼都不在乎,但在他的心裡,卻是非常難受的。因為那一種血緣,是什麼也割不斷的。
「絕……」她輕輕的喚了他一聲。
赫連絕抽著煙,香煙已經燒到了手指,他也渾然不覺,兩眼焦距在某處,卻不知道在看什麼。
「絕……」夜藍又喚了他一聲。
赫連絕一驚醒,見她滿臉是汗,從噩夢中還沒有回過神來,「藍不用怕,我在你身邊……」他丟掉煙頭,再輕柔的用毛巾擦拭她的汗水,「我應該去臥室外面抽煙,給你抽二手煙對身體不好……」
「絕……你怎麼還不睡覺?」夜藍凝視著他。
「我見你一直做噩夢,睡不安穩。以後有我陪你,什麼都不用怕……」赫連絕擁著她,「睡吧!」
他不再提權輝龍的事,夜藍也不敢提,只是她哪裡會睡得著,想爸爸媽媽,想權傾九也正傷著心。
一個晚上,誰都沒有睡覺,但誰都沒有說出來。
天色微微亮,赫連絕就起了身,夜藍也跟著起來,她走到他面前,咬了咬唇又欲言又止。
看著他穿上衣服,穿上褲子,然後走出門去,夜藍從後面抱住了他的腰,「絕……」
「藍……怎麼啦?」赫連絕轉過身望著她,她幾乎沒有主動粘上來抱過她。
「我今天想去報社上班。」夜藍低低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