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跪下,爬到太后身邊,拉住太后的衣角,說道:太后,我在這?
皇上看了我們一眼,悲痛的閉上眼睛,轉而又睜開,怒瞪著皇后,皇后大叫著:你們冤枉我,我並沒有寫什麼信?不是我?皇上明察,皇上……太后,太后救惠兒,惠兒是無辜的!
皇上鬆開手,向著宮門指去,宮內眾人都屏住呼吸,明白即將就要有一場血雨腥風。
太后握著我的手,仔細的端詳著,從她的面孔上可以看出關切和懷疑,宮殿裡的忽然安靜,把太后的注意力轉移過來,她看到皇上的動作,忽然急切的出聲:遠兒,我已經失去了寧廣,不想再失去惠兒!
皇上唏噓了一下,忽然熱淚盈眶,嘴唇微微的翻動,咬牙切齒的說:把這個女人拉出去,送回永壽宮,沒有我的旨意,不得踏出宮門半步!
皇后一聽,攤倒在地,兩個奴才忙過來拉扯,皇后高聲呼喊著:我是無辜的,皇上,您不要聽信他人的讒言,太后,救救惠兒,惠兒是被冤枉的!
太后站起來,眼巴巴的看著皇后被拉扯著向後去的身影,眼中的難過和失望濃厚而深沉,試問一個垂暮的老人,親眼看著自己心愛的幾個孩子死的死,傷得傷,不再天真,變得居心叵測,心狠手辣,怎麼能不悲痛呢?
陌兒上前一步,跪在太后面前,可憐巴巴的說道:太后,都是陌兒的錯,如果不是陌兒救姐姐心切,也不會拆穿皇后,太后也就不會這樣傷心了!
太后踉蹌了一下,勉強微笑說:你又何錯之有?起來吧!
陌兒才要提腳,卻抖了一下,忽然暈倒在地上,太后一看更急,火燒火燎的大喊:太醫,傳太醫!
不多時,陳太醫便飛奔而來,打開藥箱,給陌兒診脈,面色從凝重逐漸變成笑意,忽然跪下道:賀喜皇上,賀喜娘娘,娘娘有喜了!
太后一聽,忙轉悲為喜,扶起陌兒,拉著她的手帶她坐到自己的寶座之上,吩咐太醫道:你去準備些安胎滋補的藥給淑妃娘娘。
整個慈寧宮的人忽然又都快樂起來,太后和皇上似乎也被這乍悲乍喜給搞懵了,一時間似乎都忘記了寧廣的噩耗,眉開眼笑起來,太后尤其高興,不住的端詳著陌兒,越看越喜歡的樣子,寧遠則看著我,似乎有千言萬語想要對我訴說。
太后忽然出聲:皇上,你怎麼也不過來誇陌兒兩句?這才多久,就有孕在身,可比那些死活懷不上子嗣的女人強多了!
寧遠這才收回視線,露出笑容說:太后真是太寵淑妃了,倒好像我不是您的兒子,倒是您的女婿呢!
太后聽了這話,更加歡喜,說道:雯淵不在我身邊,陌兒可不就是我的半個女兒?
說到這裡,太后才忽然想起我,忙招手要我過去,和藹的說:你真的是婉瑩?
我看向寧遠,寧遠忙說:正是,兒子原來也不敢相信世間真有轉世這回事,可德妃確確實實就是婉瑩!
陌兒笑道:莫不是太后每日求佛唸經,感動了菩薩,菩薩特意讓婉瑩姐姐回來的?
太后聽到這話,便不再懷疑,只雙手合十,念了句「阿彌陀佛」,這才拉住我的手,眼中充滿了淚水,一字一句的問:你可好?你怪不怪我?
我抿著嘴唇搖頭,心中忍不住的悲涼,我說:一點都不怪,我好像你啊!
我撲到太后的懷裡,太后抱著我,又是一陣哭泣,手掌不停的輕撫著我的後背,從那掌心傳播下來的熱度讓我有無限的真實感。
寧遠也走過來,充滿歉意地說:朕不該怪你,只要你活著,好好地在朕身邊,朕什麼都不在乎!
太后收住淚,笑說:你們這對小兒女,總算守到雲開見月明了!
我一愣,然後打從心裡開心的微笑。
大家的臉上都掛著笑容,似乎都把寧廣給遺忘了,亦或是大家故意不想再嘗試那種噬骨的悲傷!
從慈寧宮出來,寧遠還要忙於向西藏番王發出外交邀請,因此先去了養心殿,陌兒與我回到德秀宮,她笑說:怎樣,是不是讓你大吃一驚?
我笑道:你怎麼想到要去攔截皇后的信件?
陌兒搖頭,站起來說:姐姐,皇后怎麼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寫這種沒有作用的信給番王呢?一切都是我捏造的,怎麼連你也如此糊塗?
我愣了愣,不禁恍然大悟的笑,陌兒拉住我的手說:我知道姐姐的脾氣,就算被皇后威脅到了懸崖之上,也不會說出真相的,所以事先囑咐小米兒,要她假裝口誤說出皇后的陰謀,我再快馬加鞭補上一刀,定要她永世不得翻身,其實這件事情就算咱們偽造,也不算冤枉她呢,只可惜太后求情,不能將她立刻了斷!
我掩面笑:沒想到你這江南才女也有這般心腸!
陌兒跺足:姐姐擠兌我!我可是為了姐姐好,我雖讀過些聖賢書,卻也不是永遠清高,不屑於小人爭鬥的傻子,對待君子我自然比君子還要正直,對待小人我也定比小人還要陰險!
聽到這話我不禁感慨:你們每一個人都有純粹的性格,只有我是唯唯諾諾、瞻前顧後、裹足不前的,與你們相比我真是……
姐姐。陌兒拍拍我的手,笑說:可別這麼說,不管怎樣,至少皇后現在被禁足了,我得想辦法讓她更難過一些!
我搖頭:都是要當娘的人了,只管保護身體便是,可不要去操心那些個勞什子的事情!
說到這裡,陌兒更加得意:其實我早就知道自己懷孕了,故意現在說就是為了讓太后和皇上轉移注意力,把對王爺的悲痛和對皇后的惋惜統統都給替換掉,我算不算費盡心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