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王公公又來說:綏南王與皇上起了爭執,綏南王大罵皇上狠毒,皇上有些莫名其妙,相互一說才知道皇上送去綏南王府的大活人竟然死了,綏南王一打開棺材,便急匆匆的過來質問……
聽聞這個消息,眼淚一下子模糊了視線,我強忍住。
王公公繼續說:還有,李福壽公公護送棺材到綏南王府後也突然身亡。
我點點頭說:你退下吧!
全兒疑惑的說:這兩個人都死了,定是有人謀殺。
豆兒卻說:是又如何?恐怕皇上也沒有辦法追查下去,明明就是已經賜死的人啊?
我定定心神,呼了口氣才說:不能光明正大的查,便要在私底下弄個水落石出,我不信皇上會無動於衷。
說罷,我動身去養心殿,寧遠和寧廣都神色凝重,我隱忍了許久的淚水終於流下來,遼妃的事情基本上只有我一個人知道,如今遼妃突然出事了我能不悲痛嗎?寧遠扶起我,我詢問的看著他,他說:李福壽剛剛在綏南王府也暴弊了,想來是與遼妃一起被人毒害,我剛剛已經查問過送葬的人,他們只看見榮貴妃在遼妃服毒前進出過軒禧宮……
我悲歎:一定是她,一定是她!
皇上搖頭:她不過是去奚落遼妃罷了,一個即將被我賜死的人,她有必要親自再去毒害一次嗎?
我苦笑:皇上,都怪臣妾,是臣妾誤信了榮貴妃姐姐,才會把這件事告訴給她,是臣妾的錯,是臣妾害死了遼妃和李公公……
皇上一聽,愣了一愣,半晌沒有說話,忽然外面一個太監來報,說是在遼妃的棺材裡發現一塊用鮮血寫了「榮」字的絲帕。
忙呈上來。皇上接過這個絲帕端詳了片刻,眼神中忽然放射出仇恨的光,他一伸手,將桌子上的茶杯茶壺打落在地上,咬牙切齒的說:這個女人竟然這樣狠毒!剛才我還疑心她若害人怎麼會不隱匿自己的蹤影,如今才明白她這是在堵朕的嘴,以為朕沒有辦法定她的罪,實在可惡!
我忙跪下:都怪晴兒,都是晴兒不好……
皇上疼惜的抱住我:你有什麼錯?你就是太善良太沒有心機才會被奸人利用,榮貴妃這個狠毒的女人來人呀,降榮貴妃為嬪,命榮嬪連夜搬往回心殿,不得有隨從跟隨,不得有人探望,終生不准踏出回心殿半步,違朕令者,斬立決!
我不由的長歎口氣,多少的仇恨,多少的性命,也不過換了這樣一個結局,真的公平嗎?
我問:皇上,遼妃的後事?
寧遠摀住臉:我會找人給置辦妥當的。你也累了,回去吧!
全兒、豆兒這才攙扶著我離開養心殿。夜晚的風很快便將我得眼淚風乾。
我笑著說:咱們去儲秀宮走走?
小米兒立刻響應:這麼久,我早就想看榮貴妃失勢的樣子了。
諾大的儲秀宮燈火通明,喧鬧異常,丫鬟婆子們為榮嬪收拾了些日常的衣服,還未來得及送到榮嬪的手中,就被侍衛給扔到地上,踩來踩去。我扶起那個痛哭的婆子說:交給我吧,我給姐姐送去!
我快走兩步,追上衣冠不整、披頭散髮,還穿著寢衣便被拖拉著去往回心殿的榮嬪,她掙扎著,嘶吼著,卻難以逃脫這樣落魄的命運。
我說:等一等。
幾名侍衛見了我,忙跪下。榮嬪忙撲到我面前,跟見了救命稻草般揪住我的衣服不放,一邊說:如婉,如婉,你救救我,我不去回心殿,我不要去冷宮……
我扶起她:這是怎麼回事?姐姐為什麼……
侍衛忙回答:皇上的旨意,遼嬪娘娘**宮廷,與太醫有染……
榮嬪大吼:你胡說,妹妹,我沒有,妹妹你救我。邊說眼淚邊滾滾落下。
我低下頭,在榮嬪耳邊說:真正的理由是因為你殺了遼妃。
什麼?遼妃不是被皇上賜死的嗎?
不錯,可皇上的心頭肉一口咬定遼妃本來沒死,是你從中逼迫的呢?
榮嬪的表情忽然變得凶神惡煞:德婉!
我說:姐姐一向口直心快,卻不知道何時得罪了德婉,養虎為患,惹禍上身啊。姐姐不要著急,且去回心殿住些時日,妹妹一定會想辦法為姐姐求情。
榮嬪忽然冷笑:我的親妹子尚且害我,你又怎會這樣好心幫助我?
我歎:姐姐,你可以不信任我,只是你自己要衡量這後宮之中想看著你死的人多,還是願意幫助你的人多。我轉身就走。
榮嬪忙喊:妹妹……
我回頭。榮嬪說:以後妹妹多來回心殿坐坐,姐姐有好多話要說。
我點頭,囑咐:姐姐也一定要多加小心,切莫再被奸人所害。
侍衛再次上來拉扯榮嬪,榮嬪眉毛一豎,怒斥了一聲:我自己會走。
一干人漸漸消失在宮牆之中。我說:走吧,咱們去軒禧宮。
小米有些害怕:小姐,這軒禧宮剛剛死了人……
我笑:怕什麼?雲舒不是也死在軒禧宮嗎?那裡現在恐怕早已怨氣沖天了!
豆兒為我推開軒禧宮的門,吱呀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瘆人。一陣冷風漫過荷花池吹過來。我走到遼妃與我第一次聊天的石凳上坐下,久久的看著荷花池,想起雲舒,想起遼妃,心中一陣悲痛,後宮的爭鬥這樣殘忍,剛剛還活潑生動的活人,轉瞬就只能靠回憶她的音容笑貌才能見到了。
豆兒為我披上披風,以抵禦這陡峭的春寒。軒禧宮內忽然一陣奚索。小米兒嚇了一跳,我問:遼妃,是你嗎?
許久沒有人回答,我虛軟的跪在荷花池前,忽然淚如泉湧。
我說:遼妃,李公公,你們原諒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