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照一邊哭著一邊跑著。許多年來積壓在心底的苦悶終於說了出來,可是她卻只能嚎啕大哭!
明明她最勇敢了!雖然沒有等到他的愛,但是她以為,只要她一直努力,為他做事,聽他的話,總有一天他會愛上她的。
因為她沒有辦法選擇……
因為,她沒有辦法選擇,所以只能為自己做點什麼,難道錯了嗎?
豁出去了一切還是得不到愛,不然就毀滅算了!憑什麼她得不到的東西別人可以得到!就是討厭就是不服就是不甘心就是要破壞!!!
跑著跑著卻撞上了飛小舞,她想也不想地抱住他,在他的懷裡拚命哭泣撒嬌,「小舞你是對的,冰魄那個大壞蛋一點都不值得我付出!我不該同意為他做內應,不然的話,他就沒有機會喜歡別人了……」
飛小舞的身體微微震了震,明明自己也無法理清自己的情緒,卻還是溫柔地對她說:「怎麼了?不是最喜歡叫他『冰魄哥哥』的嗎?怎麼突然變成大壞蛋了?」
「小舞你說!我喜歡他容易嗎?喜歡一個從來只把我當成小孩子的人容易嗎??他憑什麼覺得我乳臭未乾!就算他活了三千年又怎樣,就算我只活了五百年又如何??至少我是變了身的鮫人,他才是不懂愛,他才乳臭未乾!他才臭小子!!!」
「是啊,鮫人宮裡最勇敢的鮫人,是晚照你沒錯了。」飛小舞這樣說著,輕輕拍了拍她的頭。「不要哭了吧,既然愛了,就愛到底吧。」
還能怎麼辦呢。
對鮫人來說,愛錯,就只能錯愛一生。
可知我如何羨慕你的勇敢和堅決……
因為我,做不到……
越是在意就越是不敢輕舉妄動,害怕這一世悲涼,無法傾訴,無人傾談……
猶豫是因為太愛,還是不夠深愛……已經徹底分不清了。
「我才不要繼續喜歡他!」晚照卻突然掙脫了飛小舞的懷抱,看著飛小舞一字一頓地說道:「他背叛了我們所有人!小舞你還要繼續喜歡他的話就去喜歡好了!反正我寧願成為落海的一滴水也不願意再喜歡他了!讓他後悔去吧!」她這樣說著,大步地向前邁去。「小舞你比我好多了!至少你還沒有變身,可以愛上別人!勸你還是不要跟那個壞蛋糾纏不清了,他是世界上最沒心沒肺的混蛋!!!」
飛小舞看著那個背影,腳下,一大片珍珠提醒著他剛才她哭泣不是錯覺。
可是呢……
怎麼做得到呢……
想她一樣敢愛敢恨。
愛了就愛了,為那人傾盡所有。
若是得不到,那麼,就頭也不要回地走掉。
變成落海裡的一滴水也沒有關係嗎?
落海太過純粹……他突然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墜落……
因為他做不到。像晚照一樣飛蛾撲火,他做不到……
他害怕……
他害怕失去……
不得到,就不會失去……
從前的他,一直都是這樣想的。
那麼……
現在呢?
在馬上就要失去他的現在呢?
—————————————星心的形狀———————————————
零羽櫻醒來的第一眼就看見了冰魄,他似乎已經守在這裡很久,眼底略有疲憊之色。然後卻無損他傾城的美貌,妖嬈,如盛開的罌粟。
見她醒來,他微微動了動唇,卻並不是什麼寒暄,而是簡單一句,「考慮的如何?」
「考慮什麼?」他這樣一問,她一時間不明所以。
「之前我對你說的交易。你若肯跟宮君澈做最平淡的道別,讓他不再與你糾纏,我便應你替他解除詛咒。」冰魄這樣說道。
零羽櫻起身,下床,一邊穿著鞋子,一邊說道:「但是,小舞似乎很不滿意這場交易。還有什麼細節,是你刻意忽略了的嗎?」
「沒有。」冰魄說道:「這只關乎我與另一人的交易。」
「你真的不會傷害澈嗎?」
「不會。」
「也不會自我傷害嗎?」
冰魄有些詫異地頓了頓,似乎不想她會突然這樣問,心口微微痛了一痛,他的唇角卻做出了與心底所想的截然相反的動作,微微一笑,魅惑妖嬈中帶著一絲淡漠的冷嘲,「這是你別有用意的關心嗎?嗯?」
早知道這種人根本無需她擔心!但是,為什麼她還是覺得有一些不安,好像有什麼事,被她無意間忽略了一樣,到底是什麼呢?她卻一點也想不起來。
「冰魄。」她這樣說道:「我想要救澈,可是,我心裡總有些不安,你真的不會有什麼嗎?或者說,小舞不會有什麼?」
「你覺得會有什麼?」
「真的不會有什麼嗎?」
「你是在說繞口令嗎?」
「那我問你,你為什麼要應我這件事。」
「如果不回答的話,你寧願不救他嗎?」冰魄這樣說道,唇角依舊是那魅惑的笑。
零羽櫻頓了頓,堅決地說道:「我要救他,任何一個機會都不想要放過!」
「那問與不問,又有何分別。」
「小舞始終是我的恩人,我不想他……」
「告訴你也無妨!」冰魄卻忽而打斷了零羽櫻的話,看向她,說道:「小舞體內有潛伏五年的劇毒,如今深入骨髓,命在旦夕,我需要解藥。」
「這就是你與另一人的交易嗎?」
「是!」
「但為什麼他那樣排斥……」
「這無關你我的交易,如今我一刻都不能再等,你只需回答我,成交與否?」
是這樣嗎?冰魄為飛小舞做了太多……所以,飛小舞不願意再欠他什麼……
如果是救人的話,這場交易對她本來無害,如今更有了非成交不可的理由。
她看向冰魄的瞳,一字一頓地說道:「救他!」
自私的話,每個人都有一些的吧。
她知道她很自私,她無暇顧及其他,現在,她只想讓自己覺得好過一些,減輕一些負罪,讓自己以後回想起那個人的時候可以不那麼後悔……
她現在能想到的,就只有這樣了。
即使會傷害那個曾經救過她的人也好,她必須這樣做!
她的話,一定會說服小舞同意的!
正想著,冰魄的氣息便隴了上來,他的呼吸非常急促,雙手忽而擁住了她,封住了她的唇。她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本能地掙扎拒絕,然而他的吻卻越發強烈不能自抑。
冰冷的唇帶著滾燙而濃烈的情潮掠過她的脖頸一路下滑。
「變態!!!」她大聲喊道。
「救……」他的聲音好像不是從口中發出的一樣,那樣輕微不能分辨。
熱烈的吻如暴風雨般猛烈來襲,讓她的全身出現一陣莫名酥麻的觸感。
「放開我!死變態!你想幹什麼!」
他卻好像根本就聽不見她的拒絕,右手握住她的左手皓腕,禁錮著她,讓她的手指掠過他身上的肌膚。紅袍半褪,露出了漂亮的鎖骨,他健美的胸膛在她的眼前若隱若現,他用力握著她的手,似享受,似痛苦。
她的手指在他的掌控下撫過他胸膛的肌膚……
砰——
房門突然被人打開,只見飛小舞一臉蒼白地看著他和她糾纏。冰魄似乎完全感覺不到他的存在,要她回應他的溫柔……
突然,他握著她的手猛地伸向了自己最隱私的部位。
這突如其來的動作讓零羽櫻心跳驟亂。
他他他——
他在幹什麼!!!
羞恥的感覺頓時湧上零羽櫻的心頭,可是他卻依然死死地將她的手禁錮在他最私密的地方。
觸碰——
撫摸!
飛小舞的瞳孔驟然緊縮,有一種莫名的痛從他的眼底瘋狂溢出。
「你答應了?」他分明是看著冰魄的脊背,卻這樣對零羽櫻說道。
零羽櫻一時間忘記了掙扎,也忘記了辯駁。
此刻,冰魄卻好像突然間受到了什麼重創一樣倒在地上,蜷縮,掙扎,呻/吟。
好像在劇烈而麻木地痛著,在渴求著什麼……
零羽櫻臉色蒼白,意識到氣氛不對,才拚命解釋,「我……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突然……小舞你不要誤會,冰魄他……」
「呵!」飛小舞的唇角卻突然浮現出了一絲冷淡到極致的笑,這一聲短促的笑頓時讓零羽櫻忘記了言語。
飛小舞俯下身去看著全身燒紅的冰魄,手指掠過他的眉眼,他的唇形,臨摹著他的輪廓。
冰魄卻好像在痛的煉獄中不斷掙扎。
冰魄,你永遠有你的選擇。
這是你的選擇,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成全你……
因為,不管我說什麼做什麼,你認定的事情也絕對不會因我而有所更改。我一直比任何人都還要清楚。
「你……」飛小舞的視線一抬,緩緩望向零羽櫻,一字一頓地問道:「你真的,非救他不可嗎?」
那一眼,宛若聚集了這世間所有的情緒。
好像有萬千的重量落在零羽櫻的心口。
太美麗……
美麗的她不敢確定他是否真的存在。
「非救不可。」她這樣說道。決絕的,沒有一絲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