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他還是俯下身去,替她按出了胸腔裡的水。
「這裡,只葬為愛努力過的人,你還不配。」飛小舞的聲音冷冷的,但眼底卻還是有不知名的情緒滿溢了出來。
「我並沒有尋死。」零羽櫻恍恍惚惚地站起身來,「而且,我會游泳的!」
「那你剛才做的算什麼!」
「就當我在非禮你不就好了!」她這樣說著,因為腳下不穩而下意識地伸手攔住了他的肩膀,只是在尋找一個支撐點而已。
他身上的氣息忽而傳進了她的鼻翼,有一刻,她的心扉格外凌亂,彷彿想起了誰,但搜索記憶又是一片荒蕪。
他的身體也頓時有些僵硬。他顯然很不喜歡這樣近距離的接觸,正當他要再次推開她的時候,一個聲音突然從他們的聲音響了起來。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飛小舞的身體頓時一凜,與零羽櫻同時回頭看向聲音的來源。
「你又是誰……」零羽櫻迷迷糊糊地皺了皺眉,卻還是看不清對方。頭好暈,落海的水怎麼會這麼嗆,難道是因為這些都是冤靈的化身?
想到這裡,她一陣反胃,卻是頭痛欲裂,頓時暈了過去。
正好撲到了飛小舞的懷裡,他推也不是抱也不是,只能以最狼狽和僵硬的姿態定格,目光卻不知道如何與冰魄的相接。
「她就是你昨天救回來的人嗎?」冰魄這樣說著,走近了一步。
「是。」飛小舞這樣應道。
氣氛變得格外尷尬,冰魄右手一伸,將零羽櫻從飛小舞的懷裡拽了回來,剛想丟掉,就又被飛小舞制止了。
「你這是在幹什麼?」飛小舞擰著眉。
冰魄魅惑的臉龐浮現出一絲冰冷的笑意,彷彿可以將整座落海凍成冰窖。他的手指微微一伸,扣住了零羽櫻的喉嚨。
「小舞你在緊張什麼?害怕我壞了你的功德不成?」他分明是在笑,卻一點都感覺不出溫暖,倒是有一種冷意從他的眼底漫溢了出來。
卡嚓——
是骨骼發出的聲響。
「你若不想見到人類,我這就命人送她出去便罷了。」飛小舞說道:「放開她!她並沒有招惹過你什麼。」
「小舞你最近說話真的越來越不耐聽,怎麼把我說的跟殺人狂魔一樣。」
「你變得還少嗎。」
「既然你這樣說,不如就響應了這殺人狂魔的稱號!」
「住手!」
本意只是不快他與別人走的這麼近,想要逗逗他而已,卻不料兩人的對話變成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冰魄不聽飛小舞說什麼,手下一緊,卻在突然望向零羽櫻的時候頓住了……
她的眉心,藍色的薔薇印記顯得格外妖嬈……
是她!
冰魄要勒住她的手指忽而伸了回來,轉而抱住了她。
飛小舞在倒吸了一口氣之後心口又是一凜。為何自己的心這樣搖擺不定,他若是殺了她,自己又不肯,他選擇放過她,為何,自己的心又不那麼愉快?
難道是因為看到了他在看到她的時候眼底掠過的那一片驚異……
「小舞。」冰魄突然叫他,恢復了平日的樣子。
「何事。」
「再做最後一件事,做完這最後一件事我便收手,我們一起回去聖池,如何?」
飛小舞有些吃驚冰魄的改變,有些不安地看了他一眼,卻見他的眼底沒有絲毫玩笑,回問,「要做什麼?」
「讓她愛上你。」冰魄看向昏迷中的零羽櫻,一字一頓地說道。
「你說什麼?」飛小舞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冰魄抬眸,與飛小舞相對,一字一句說的誠懇,「小舞,她就是我在晶川要做的最後一件事。你只要讓她愛上你就好,剩下的教給我來處理。」
「不行!」飛小舞嚴詞拒絕,「我並不愛她,也不能愛她,如何能惑她愛上我。」
「小舞,你何必執著,你只需讓她愛上你,我不用你愛她!」
飛小舞彷彿有些動搖,轉移話題,問道:「這是君上讓你做的事嗎?」
「沒錯。」
「如果她愛上了我會怎樣?」
「陪她一起去告訴宮君澈,她想要跟你走。」
「宮君澈?是那個……被我詛咒了的人嗎?」
「是。」
「可是,我分明不愛她,又為何讓她跟著我走。」
「小舞,你只需要讓她心甘情願消失在宮君澈的面前,同時也讓宮君澈心甘情願地消失在她的面前,至於她的未來會如何,你不必過問。」
「你,會讓她死嗎?」
「你若不願,我便不做。我只要你活下來。」冰魄這樣說道。
「但是,我做不到。你說的事,我沒有辦法做到。」
他反反覆覆糾結著的都是同一個問題,那就是——他不愛她也不能愛她,讓她愛上他,這件事,他做不到……
「小舞!那關係著你的生命!」
「我並不在乎我還能活多久,冰魄,我說過,我只在乎我活著的這段時間裡是否無憾。」
冰魄的眼瞳突然睜大,他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絕對不能讓他死在自己的面前!
「你若不肯做,我自己來便是了。」冰魄說著,將零羽櫻橫抱起來。
「你做什麼!」飛小舞追上一步。
「不用你管!」冰魄一字一頓地說道:「如果你想死,就儘管去死死看,我冰魄對著落海發誓,永世不會原諒你。絕、對!」
飛小舞忽而僵硬在了原地,看著冰魄冷漠的背影絕塵,心如刀割。
錯……
一開始就錯了……
不該執意去顛覆他。
不該為他去做任何事,包括替他完成詛咒。
不該為了多看他一眼而硬撐著一口氣。
不該應他為自己續命……
全部都錯,全都不該!
但是,卻也還是這樣地,一錯到底了。
————————————————————————————————————
將零羽櫻扔到床上之後冰魄開始變得有些無措。
愛?如何讓陌生的她突然間愛上自己?
冰魄端詳著零羽櫻額心的印記,冰藍色的薔薇不知為何讓他感覺好像一團火焰在繚繞。他緩緩走近她,俯身……
她卻突然睜開了眼睛,猛然發現一張半陌生的臉這樣緊貼著自己,她的第一反應就是伸手……
降龍十八扇!
這招對冰魄來說似乎作用不大,因為他反應靈敏地握住了她的手腕,害得她毫無施展能力。
他的冰瞳有些疏離地打量著她,她也毫不示弱地與他對望。
魅惑。這是零羽櫻對冰魄的第一印象,這樣美貌妖嬈的如同一朵罌粟的人,她第一次見到。美貌,她以為飛小舞已經將美麗發揮到了極致,可是眼前的人,竟要更加美麗一些,或者說,比飛小舞多了幾分媚妍。
他鮮艷的紅袍將原本妖孽的他襯得更加矜貴。
展顏,皓白的齒勾勒出一幅動態的月牙狀。
「愛我嗎?」他脫口,這樣說道。
竟是這樣放縱的姿態。
她突然回神,想要掙脫他的鉗制,卻被他握得更緊了。細長的眼彎出蠱惑人心的妖嬈,左手捏住她倔強的下頜,聲音慵懶地說道:「愛上我了吧?」
「放開我!死變態!長得帥了不起啊!」她卻在他的鉗制下不安分地胡亂掙扎。
「說愛我有這麼難嗎?嗯?」似乎沒有想到居然有人敢在他的手下掙扎,他的眼底浮現出了一絲冷意,聲音也變得格外詭異。
卻不知為何,他生氣的姿態更像是一種挑逗。她想要別開眼不去看他,又被他握得更加緊了,反覆多次,她的下巴和手腕都被捏出了深深淺淺的紅色印記,痛辣感傳遍她的全身。
「你快點放開我!」
「說你愛我我就放開!」
「你到底是從哪裡來的變態!我又不認識你,憑什麼說愛你!」
「我叫冰魄!」他一字一頓地說道,「現在記清楚了?」
「我管你是什麼,快放開我!!!」她真的有點生氣了。
「不掙扎就不會痛了不是嗎?!」
「放開我我不就不掙扎了嗎?!」開什麼玩笑,被人綁架了還要乖乖就範嗎?!這是哪個誤人子弟的傢伙教的!(星:咳咳咳……話說櫻啊,被抓了還敢這麼囂張,好像是你在誤人子弟吧……)
「我說了,我叫冰魄!」他的眼底掠過一抹怒意,似乎從未見過敢如此忤逆他的人,「零羽櫻!叫我的名字!」
「天哪!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她震驚地脫口。
「你叫我什麼?」他眼底的殺意越來越清晰。
唔……
他他他居然知道她的名字耶……
該不會是一直在背後暗戀著她的跟蹤狂什麼的?
看到她不為所動,所以就乾脆抓她回來逼她就範?
Orz!
她才不會就範!
「冰魄!我可是有夫之婦!」她叫完他的名字還不忘提醒他一下。
其實,如果他真的是跟蹤狂的話,也許應該……
「那又怎樣!」
「你知道???」
「你的一切我全部都知道!」
「天哪!你真的是跟蹤狂啊!」
「什麼跟蹤狂!我讓你說愛我!你還想用這種方法轉移我的注意力嗎?嗯?」
「我跟你不熟啊!這種話怎麼能隨便就說出口……」
「怎樣算熟?嗯?」
「這個……這個……我們一時半會兒還熟不起來,不然你先放開我……唔……唔唔唔~~~」
她接下來所有的話語都被那個冰吻掠奪的一乾二淨。
她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睛,感覺到他正吻著自己的唇……
魅惑的氣息抽走了她所有的思緒……
她掙扎,他卻死死禁錮住她的肩膀,讓她無法動彈。
「唔唔唔~~~」她只能發出這樣的聲音以示抗議。
就在她想到要狠狠咬他一口的時候,他自行放開了她。一邊嫌惡地狠狠擦拭著自己的唇角,一邊居然還瞪著她說道:「這樣熟了吧?」
「……」她徹底無語了。想起什麼似的,也開始狠狠地擦拭自己的唇角,甚至還大口大口地把口水吐出來。
「你是在嫌我髒嗎?嗯?」他的聲音裡透著一股冷魅的殺意。
直覺告訴她,現在不要惹他會比較好!但是,他不過只是個長得比較帥一點的跟蹤狂而已!再帥也改變不了他是跟蹤狂的事實!現在是她被強吻了!她憑什麼不能表現出自己被強吻後憤恨的心情!
「你不是也在嫌惡我嗎?」
「怎麼……本宮嫌棄你這種醜女人有錯嗎?」
「搞笑!明明是你要強吻我的吧!我又沒有讓你吻我!你強吻了我,還表現出那種吻了什麼很噁心的東西的表情,我還沒有對你發火呢!呸呸呸!髒死了!」她還在不斷地擦拭自己的唇角。
靠之!明明是個跟蹤狂,居然還說她是醜女人!她那麼醜他還跟什麼跟啊!火大!!
「讓我們最快速的熟悉的方式不就是這樣?你特地告訴我那些話不就是為了讓我這樣做,我這樣做了之後你還敢抱怨!!!」
「啊唏!這位變態!你還能更搞笑一些嗎?我有說過我一定要跟你熟嗎?明明是你自己追著我讓我對你說什麼愛不愛的!變態!死變態!」
「所以我讓你說你就說不就行了!」他眼底的殺意越來越濃。
「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我對變態沒有興趣!再說一遍,我是有夫之婦!不要招惹我!否則我老公會讓你死的很難看!哼!哼哼哼!勸你現在還是乖乖放我回去!說不定我還可以跟老公商量一下留你全屍!」開什麼國際玩笑,憑什麼讓她說她就要說!她又不是傀儡!
「敢在本宮面前囂張的人,你還是第一個。」冰魄再次靠近零羽櫻,聲音裡全都是危險的氣息。
「你你你……你不要過來,否則我扇死你!」
「不如就扇扇看吧!看你……」
啪——
話音未落,一記耳光便突然落到了冰魄的臉上,重量之狠讓他也頓時忘記了動作,緩緩地,他看向了蜷縮在角落裡做無辜狀的零羽櫻,唇角勾勒出一絲魅惑的冷笑。
「女人,你還真的敢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