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劼,我一直把你當成我的神,我以為這世上沒有你怕的事,可現在我才知道,原來你也怕死,呵呵,你竟然也是個怕死的膽小鬼!」
白璐放在打火機點火處的拇指在輕輕的顫著,她的眼淚一顆一顆的順著臉頰往下滑,似笑似泣披頭散髮的模樣,在沒有開燈的房間裡,藉著窗外透進的光,像極了癲狂的鬼魅。
怕她隨時點火的肖劼努力的鎮靜著自己,用極其溫柔的聲音輕聲說道,「我不是怕死,我只是覺得這樣死的不值。璐璐,好好想一想,你才26歲,你為什麼要親手毀掉自己大好的人生?我理解你今天的所作所為,我不怪你,因為這一切都是我不好,是我忽略了你,你要的不就是我的愛嗎?我給你,我以後也會好好疼你,我答應你,你能繼續留在我身邊和從前一樣過你想要的生活,甚至比從前過的更幸福,難道這樣好好的活著不好嗎?」
白璐拚命的搖著頭,「你以為我傻嗎,劼,這個時候對我說這些話你以為我會信嗎?你剛才那番話無非是要保護那個死丫頭不讓她過來冒危險,我怎麼會不明白,現在又來和我說我可以留在你身邊,我已經做出這些事,你怎麼可能饒過我?我知道自己沒有好下場,你現在不過是要騙我穩住我,一旦你安全了,你是不會放過我的……我不會上當的,我寧願和你一起去死,也不要把你留給那個死丫頭,我不要……」
白璐淒慘的笑臉看上去陰森之極,肖劼捏緊拳,不懈的繼續努力著,「璐璐,誰都有犯錯的時候,關鍵要看能不能及時醒悟,我說了,我理解你今天的行為,我向你保證不會怪你,你的痛苦和心事我現在都明白了,我也都能給你解決,既然痛苦都解決了,幹嘛還非要走這條絕路呢?璐璐,好好想想我的話,你一直都那麼懂事那麼聰明,這個道理你不會不明白,是不是?」
「劼,你以為我是在用死威脅你,在和你講條件要換你的愛嗎?你錯了,我只是看清楚了你的心,你心裡沒有我,你心裡只有孟笑微那個死丫頭,你什麼都是為她考慮!別騙我了,你不可能愛上我,所以我寧願讓你和我一起死!這輩子我得不到你的愛,下輩子我總能搶個先吧!別說了,劼,你現在說什麼都沒用……別害怕,連我都不怕死,你一個大男人有什麼好怕的?」
她邊說邊哭,哭的很凶,並且開始大口大口的喘氣抽噎,而屋子裡濃度越來越高的煤氣不僅讓肖劼開始頭暈快要窒息,她這樣大口的呼吸讓她很快就臉色憋得紫青,她的聲音越來越低,身子也漸漸依著牆軟了下去,肖劼拚命摀住口鼻,身上殘餘的藥力加上這期間吸入的一氧化碳,讓他體力漸漸不支,他費力的挪著步子向窗邊走去,他必須先讓空氣流通起來……
「你站住,你給我站住聽見沒有!」白璐瞥見他向窗邊而去的身影,忽然拚力嘶喊起來,意識模糊的她以為他想丟下她逃跑,她急促的喊著,「劼,你別想逃,你逃不掉的,我已經把門反鎖了,從窗子跳下去摔死還不如和我一起死!」
肖劼怕她太過激動,連忙回過身,低喘著,「我只是要打開窗透透氣,再這樣下去我們兩個都會憋死,你冷靜一點好不好!」
「冷靜……我現在非常冷靜……」白璐看著他,微笑著,「劼,我愛你,我們死後就能永遠在一起了……」她說話的同時舉起了打火機,在她馬上就要按下的那一瞬間,肖劼的腦子嗡的一聲,他連忙大喝道,「住手!」他拿起窗台的花瓶就向她擲去,誰知卻因為他顫抖的手根本沒有力氣,花瓶並沒有扔出多遠便墜落碎了一地,而在花瓶落地碎響的同時,他看見她手中閃起了火光……
他拚命向門口的方向撲去,只聽見身後轟然一聲巨響,巨大的衝擊力把傢俱器物震得向四面八方射去,無數的碎片狠狠砸在趴在門邊的他的身上,與此同時,他聽見裡面傳來了白璐淒慘的尖叫聲,他掙扎著起身向屋裡而去,一片火光和濃黑的煙霧中,他循著白璐痛苦的呻——吟聲低著身子挪了過去。
「鑰匙,快把大門鑰匙給我!」肖劼用力的嘶吼著,血肉模糊的白璐奄奄一息的懇求出聲,「救我……劼……我不想死……我錯了……救救我……」
「鑰匙!鑰匙在哪兒!再不把鑰匙交出來我們都得死!」肖劼瘋了一樣的搖著她,她哭著,斷斷續續道,「在門邊……門邊……鞋櫥的第二層……」
本能反應讓肖劼立刻要衝出去逃生,卻在剛邁出一步之時便又迅速折身回來,拖起了歪倒在地上的白璐。
已經沒有什麼力氣的他費力的拖著她,廚房的方向又傳來一聲悶響,他咬緊牙,手指幾乎都要陷進白璐的肉裡,死命的拉著她,幸好大門的方向離廚房很遠,他還有時間……堅持住,堅持……他都分不清身上哪裡受了傷,哪裡正在傳來痛意,他只知道他必須活著出去,必須……
藉著火光他迅速在鞋櫥裡翻出了鑰匙,顫著手剛剛把大門打開,屋裡就又傳來了兩聲巨響,藉著爆破的衝力他拽著白璐連爬帶摔的滾出了大門,狠狠的撞向了樓道裡的牆壁上,就在他抬頭的一瞬間,他看見他們剛剛呆過的地方,房梁已經捲著火苗重重的砸了下去,驚出了他一身冷汗……
而他身邊渾身是血的白璐,已經是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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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緊握著被肖劼掛斷的電話,孟笑微如被重棒所擊,他那些洶湧而來的殘忍的話徹底把她淹沒在一片深不見底的血泊中。
肖劼,你騙我,你在騙我……我不信,我不信你是這樣的人……你就算不要我,你連我們的孩子都不要了嗎……
她哭著又把電話撥了回去,誰知卻傳來了關機的提示音,本來還抱著一絲幻想的她此刻終於徹底的絕望,她只覺得心口處那尖銳的疼痛已經讓她快要窒息,她打開車窗,拚命的吸著空氣,眼淚如同洩了洪的閘門,怎麼都攔不住瘋狂的奔湧。
肖劼,你竟然說你一直在玩弄我的感情,你竟然說你早就受夠我了……不,這不可能,絕不可能……
孟笑微猛的踩了一腳油門,瘋狂的向前駛去,車子卻咆哮著歪歪扭扭的撞上了隔離帶,只聽砰的一聲,車子騎在隔離帶的水泥階上停住,而這劇烈的震動讓孟笑微狠狠的撞向了方向盤,她只覺得重重卡住她小腹的那一下猛撞,讓她疼的都快虛脫……
「桐桐,救我……我好疼……」
接到電話的葉桐又急又怕,她慌張的問道,「怎麼了笑微?你哪兒疼?你這會在哪兒?」
「我心疼……我的心好疼好疼……桐桐……我的心好疼……」她虛弱的聲音裡是一片絕望和無力,只是反覆重複著這幾個字,葉桐已經急得滿頭是汗,她慌忙跑出店門,緊張的一面向外跑著要攔車,一邊急急的追問著,「笑微,快告訴我,你到底在哪兒啊?」
「在你小區……門口……」
「別怕,我馬上就到,馬上……」
葉桐瘋了一樣的向小區門口跑去,同時迅速報了110和120,就在她跑到小區門口,已經看見了圍了一群人的那輛出了事的車子時,卻忽然被左前方一棟樓裡傳來的巨響和火光嚇了一跳。她怔了怔,本就被孟笑微嚇的一身是汗的她,如今看著那扇窗裡的熊熊火光和滾滾濃煙,更是脊背發涼。她一邊向外跑一邊又替著火的這家人報了警,然後便不顧一切的衝向了孟笑微的車子……
「好疼……」孟笑微痛苦的擰緊了眉,雙唇輕輕的顫著。
「笑微,再堅持一下,很快就到醫院了。」葉桐緊緊的握住孟笑微冰冷的手,在呼嘯奔向醫院的急救車上,看著孟笑微慘白的臉色,難過的淚一顆顆落在了她的衣襟上。「肖劼呢,這個時候他跑去哪兒了?聯繫過他沒有?」葉桐的聲音裡滿是不滿,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狀況只以為是簡單交通事故的她,十分氣憤肖劼的無影無蹤。
聽到肖劼的名字,孟笑微的淚順著輕顫的睫毛斷了線般的往下滾,她咬緊嘴唇,用力的搖著頭,虛弱的痛-吟著,「不要提他……再也不要提他……把我送到醫院就好,我的事誰也不要告訴,包括我父母……我誰都不要……我只想要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葉桐隱隱聽出了些問題,更加的心疼著她,她輕輕的幫她擦著額頭的冷汗,緊緊的握著她的手給她溫暖,哽咽道,「別說了,笑微,孩子一定會沒事的,就快到醫院了,堅持住……」
車子一路顛簸著,左右的搖晃著孟笑微漸漸模糊的意識,身體深處傳來的疼痛和沿著大腿緩緩流淌的液體,讓她漸漸陷入了絕望的境地。
孩子,連你也要離開媽媽了,是不是……
不要,不要離開我!在這個世上我本來就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如今就只剩下你,千萬不要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