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彷彿在這一刻,逐漸坍塌。
大面積的石塊從天而降,砸在豺族人和狼族人身上,頓時,慘叫連連。
看到父親慘死的肖承威,爆發了最極致的殺氣,手中的金羽箭變成了最尖銳的武器,瘋狂地剿殺著身邊的獸類。
豺族人和狼族人都拚死得往上湧,即便知道下一秒會中了金羽箭,仍舊是紛紛撲向肖承威。
肖承威身上到處都是咬傷,胳膊上無數排牙齒印,前胸後背全都是撕裂開的傷口,腿上甚至耷拉著大塊的皮肉,像是個血人!
「爸爸!爸——!愛霞!落兒!」
他大聲地嘶叫著,嘴裡呼喚著他在乎的這些人。
努力拚殺出一條血路,企圖奔到父親跟前。
可是狼族人和豺族人都瘋了,一波波的倒下去,一波波地往上湧……
被砸死的豺族人,狼族人,被金羽箭化成血水的一灘灘粘稠物,滿地打滾的人……
烏黑的濃煙,爆炸聲此起彼伏……整個體育館都在搖晃……
最慘烈的廝殺就在這裡上演著……
「落兒!落兒!求求你睜開眼看看我,求求你不要死……我是你的正勳啊,求求你看看我……不要放棄……不要合上眼睛……看著我……」
戴正勳渾身顫抖著,呼喚著游落兒的名字。
好痛!眼看著自己的愛人,這樣一點點走向死亡,自己卻無能為力,這種滋味,真是太痛苦了!
他寧可要死的人,是他,而不是她。
游落兒的小手,抖了抖,她是想要抬起手,去撫摸一下戴正勳的臉的,那麼俊美的五官,她愛極了他這張迷倒眾生的臉,她臨走前,她還是想要摸一摸。
正勳,我要將你雋刻在我的心底……
不論我在天堂,在人間,還是在地獄!
「正勳……」她的聲音那麼小。
手卻抬不起來了,只是顫抖了下。
「落兒,我在這裡,我是正勳,我在這裡!」
戴正勳死死咬緊了牙關,不讓自己掉下來眼淚,可是淚珠卻怎麼也止不住,撲簌簌地滑滿了臉。
戴墨寒呼哧一下又變回了人形,他滿含熱淚,低頭俯瞰著戴正勳懷裡的游落兒,心全都碎掉了,他呢喃著,「落兒……我是墨寒……你原來最喜歡的墨寒啊……為什麼我會失去你?為什麼?如果一切可以重來,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立刻放棄美楓,放棄所謂的家產,放棄所有,向你剖白我的心意,向你表達我對你的愛。如果是這樣,現在的你應該是愛我的,對不對?落兒……錯過一次,就相當於錯過一世嗎?我的心真的不甘啊,為什麼我要錯過你,失去你?你最初喜歡的人,分明是我啊!落兒!為了你,我才加入了豺族人,我才成為了這黑暗的使者,這都是為了更有力量得到你啊!我以為,當我有了足夠的錢財,有了足夠的勢力和權力,我才可以給你幸福,看來我錯了,我抓住了那些權勢,我獨獨失去了你!不論再怎麼樣努力,再怎麼樣出色,也換不回來你的視線了。落兒……你如果就這樣死了,那麼我這所有所有的努力,不都是白費了嗎?不都是無人欣賞了嗎?我這樣忙碌這樣操心,又都是為了什麼呢?落兒,我不要你死!絕對不允許你死!」
千算萬算,卻獨獨把你算漏了,一個小小的你,竟然奪走了我所有的理想。落兒,知道嗎,當你那麼純真的目光,從我身上游離開,挪到正勳身上時,我那時候才驚覺到,失去你,就相當於失去了我的全部!
游落兒慘笑著,模糊的目光看著戴墨寒,無力地說,「墨寒……別哭……你一直都是我最……溫暖的……墨寒啊……最溫暖……」
戴墨寒霍然閉上眼睛,大顆大顆的淚珠滾落下來,猛烈地吸著氣,艱難地喘息著。
腦海中,刷的!彷彿回放電影,回放出他和這個小丫頭第一次見面的情景。
…………「我是說……你趴在這裡做什麼?需要幫忙嗎?」
…………「帥哥,你扶我起來好吧?我貌似摔得起不來了。」
第一次見到她,她那麼狼狽地趴在地上,膝蓋破了,像是一隻無人餵養的小狗。他抱起小小弱弱的她,一團粉嫩的小肉陷在他懷裡,第一次,他體會到了心跳加快的悸動。就那樣,就那樣簡單,他愛上了她,愛上了她的目光、她的笑、她的小花癡、她的鬼機靈……
「墨寒……墨寒……」每當她嬌滴滴地呼喚著他的名字時,他的心底都是那麼暖洋洋的,給她的,永遠都是他心尖處最柔軟的柔情。
現在!她要死了!她要離開這個世界了!
永遠永遠都不能再看到她那份純淨的微笑了!
永遠永遠不能再聽到她嬌滴滴的聲音了!
永遠永遠都不再能夠看到她小計謀得逞的那份心滿意足的機靈樣子了……
不不不不!他不要這等殘忍的結局!
不要!!
戴墨寒再次睜開眼睛,一張如畫的俊臉上,全都是決然。
「落兒,我是豺族人剛剛賦予力量的新一代,擁有最強大的攻擊力,我還有一個作用,那就是,可以解了你的憐毒。」
「什麼!」
戴正勳不敢置信,抬眼看著戴墨寒。
他說他可以解了落兒的憐毒?
豺族人的新一代……
戴墨寒淺淺地笑,笑起來,傾國傾城,美艷無極。
「落兒,這是我最後為你做的事情……」
手指尖一揮,指尖漸漸匯聚起來一簇紫色的光,戴墨寒輕輕地放在自己左胸膛,加了內力,指尖的紫色一點點加重,變得發紅,紅得耀眼。
而戴墨寒的嘴唇,漸漸失去了鮮艷的紅色。
彼時,戴墨寒的手指尖,已經多出來一顆紅色的珍珠般大小的珠子,彷彿紅水晶一樣耀眼透明。
戴墨寒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他卻艷麗地笑著,很溫柔地將那顆紅珠子送進游落兒的嘴巴裡。
「落兒,要記住墨寒的溫暖……一直要記著,知道嗎?」
他的聲音裡,彷彿沉醉的酒,醇厚,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