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靖撫著肩上的傷口,對李益道:「李少俠還是快快離開此地吧,以免夜長夢多。」
李益抱拳道:「多謝楊總管好意,你放心吧,我們進得來也能夠輕而易舉的離開,不過楊總管不如跟我們一起走罷。」
楊靖搖了搖頭道:「謝謝李公子,楊靖不能跟你們走,各位保重!」慢慢走到了兩具屍體旁,跪了下來,向朱允炆扣了三個響頭,身子一起一落間,忽然發現朱允炆屍體上的一塊玉珮,不禁呵呵呵地笑了起來。
朱棣立即警覺的看著他,想從楊靖身上找出證明這具屍體是不是朱允炆的端倪來。
楊靖笑了幾聲,黯然神傷道:「楊靖一直不敢相信皇上真會自焚,現在卻不得不相信了。」
朱棣不解的問道:「為何?」
楊靖指著屍體腰間的一塊玉珮道:「如果王爺還能記得與皇上兒時的叔侄之情,便應該還記得這塊玉珮。」
朱棣好奇的在幾名護衛的隨同下來到了屍體旁,果然見到了那塊玉珮。看著那塊玉珮,朱棣癡了,這玉珮原是自己當年帶兵攻打關外時,從一個單于身上得來的戰利品,朱棣把它送給了朱允炆,不料這麼多年了,他還隨身戴著這玉珮,不禁微微有些動容,歎道:「若不是先皇把皇位傳給了你,咱們叔侄二人也不至於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楊靖朝兩具屍體拜了兩拜,卻想:這玉珮是皇上早在三年前賜給安子作為獎賞之物,那麼地上躺著的便是安子和吉兒姑娘,否則安子為何不見了蹤影?但是,皇上呢?皇上不在宮中,難道他已脫離了險境了麼?楊靖淡然一笑,他故意引朱棣看那玉珮,不過是為了讓朱棣打消心中的疑慮,不再追查皇上下落。安子既然替皇上死,那麼皇上很有可能還活著,甚至已經離開了皇宮。想到這裡,楊靖心裡多少有些感動,他沒想到出身龍吟會的奸細,在皇上最危急的時候,竟能作出這樣常人所不能為的抉擇。
楊靖歎了一聲,想到這些年來,安子鞍前馬後的侍候在皇上身邊,雖也做過出賣皇上情報的事,但也為皇上分擔了不少憂愁。楊靖以前一直認為安子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太監,靠一張乖巧且能說會道的嘴來付好皇上,從而得到了皇上的提拔和信任,視他為心腹,與自己堂堂大內總管平起平坐,對他確實有些不屑。
楊靖在心中默默說道:「安子,你才是英雄。」再次給二人叩了頭,說道:「皇上,吉兒姑娘,你們安息吧!」忽然長劍一揮,便朝自己腹部猛刺下去。
在場各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見楊靖腹部鮮血汩汩流出,一柄寶劍已從他腹腔裡深深的刺了個對穿。
楊靖憋著最後一口氣,說道:「楊靖來陪你們了!」隨即倒在了地上,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朱棣見此情景,也不禁駭然,他知道就算楊靖不自殺,他也決不會讓楊靖活命,但求生是一個人的本能,便算是螞蟻遇到危險也要掙扎一翻,更何況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呢?
朱棣一直看不起朱允炆的懦弱和膽小怕事,但他身邊的人卻是朱棣十分敬畏的。這時見楊靖自盡也不免有些感慨,心想自己身邊若能有楊靖等那樣忠心耿耿的手下該多好!
李益見吉兒、朱允炆相擁而死,如今楊靖又自殺身亡,在此地多逗留一分,便多一分傷心,於是說道:「燕王,看來事情已經到一段落,我等就此告辭,燕王爺好自為之。」
朱棣呵呵笑道:「你以為你們現在還能走得了嗎?」
李益冷笑道:「王爺的意思是——憑你十來萬大軍便想要強留下我等不成?」
朱棣冷笑不語。
李益忽然哈哈大笑起來,說道:「別人不知道,難道我李益還不知道王爺你的為人麼,憑王爺的心地歹毒,只怕世人皆知了。你當我李益真是那缺心眼兒的莽夫麼?」
朱棣道:「你能衝出我十萬大軍的重重包圍?」
李益道:「不知在王爺眼中我等的性命值錢,還是王爺自己的性命重要?」
「什麼意思?」
「李益不才,碰巧學到了祁神醫一招用毒的高招,我李益可不像朱允炆,李益不論做什麼事都會先給自己留下一條後路的,所以——」他沉著地發出一聲冷笑,說道:「早在跟王爺交手之時便已給王爺下了藥了。」
朱棣心中一駭,伸手摸了摸腹部,覺得與平時無異,懷疑的看向李益,李益看出了他的心思,道:「燕王若是不信我李益,大可殺了我們,不過有燕王陪葬,倒也值了。」
朱棣知道祁風是方赫的師兄,方赫用毒都已那麼厲害了,更何況是祁風。朱棣心中多少有些顧忌,說道:「好,本王豈相信你這一次,把解藥給本王,便放你們安全離開。」
李益道:「王爺先放我們出宮,李益保證給王爺解藥的配方。」
「配方?」
「不錯,僅僅只是配方而已,王爺以為李益會把練治好的解藥隨身攜帶嗎?但若王爺三日之內得不到這配方,那便只好下去陪你的皇侄了。」
朱棣雖懷疑李益的說法,但寧可信其有,於是答應了李益,吩咐大軍讓出了一條道,一路跟著李益等人出了皇宮。
李益等人出得宮來,讓朱棣將宮外的軍隊撤了,讓出了一條寬闊的大路,李益見此時要逃走已不難,便笑道:「王爺,你身上這毒說重不重,說輕也不輕,只要服下這丸藥,一時便死不了。」
伸手入懷取出了一枚小藥丸,刷地一下彈給了朱棣。
朱棣道:「你不是說配方麼?」
李益道:「尚若王爺知道李益身上便有解藥,哪能輕易就範呢。」
「你——」朱棣恨得咬牙切齒,卻也不好發作。將藥丸放在唇邊嗅了嗅,只聞到一股淡淡的腥苦之味。
李益道:「王爺服下此藥後必立時身輕氣爽。」
朱棣似信非信的看著這枚藥丸,愣是不敢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