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風說著,不禁癡了,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從與奕離相識以來,他那顆與世隔絕的心便開始慢慢溶入紅塵,悲憫起來。
「這,便是我們之間的隔閡嗎?」
「至少,我長你一百多歲。」
「不,這不該是我們的界限。」
「我,我的樣子——」
「不,我不在乎,我不在乎你生得醜陋,我不在乎你是不是普通人,甚至是人、是神還是魔!」奕離抑制不住心中悲痛,撲到了祁風懷中,哭道:「我什麼都不在乎,你既是長生不老之身,那麼,能不能陪我幾十年,不,我太貪心了,我只要幾年便好,幾年……」
祁風心中一痛,緊緊抱住奕離:「只要你願意,我永遠永遠陪著你,永遠永遠……」
……
次日天光剛亮,奕離便醒來了。想起昨夜祁風的一席話,奕離晃若夢中,怎麼可能,他,一百二十八歲——難道昨夜祁風的出現只是幻覺?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只是夢幻、是泡影……
奕離趕緊起身穿衣洗漱,便去敲祁風的門。一敲,沒人回應;又敲,仍毫無聲息;再敲,奕離的心從狂跳不止到幾乎停滯……
奕離絕望的靠在門上:「他又走了,他又不告而別了……」
「奕離……」
就在奕離失望的時候,祁風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面前,他的臉上沒有表情,奕離卻從他眼裡看到了微笑!
「祁風……」奕離撲在祁風懷裡,竟落下淚來,道:「我以為你走了,我以為昨夜的表白都是夢——」
祁風摟住奕離,道:「從今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離開你的,我們要永遠在一起。」
「嘻嘻……」傳來吉兒銀鈴一樣的笑聲。
奕離驚惶失措的直起身來,見吉兒笑盈盈的站在一丈開外看著他們笑。
「太好啦,大鬍子終於不走啦。」
「吉兒,你呀,顧好你自己吧。」
吉兒笑道:「我的事公子不是已經幫我解決了麼?公子真是厲害,一個月的期限一到,我只消說與他相處不來,便不須嫁給他啦。」開心的哼著小曲下樓去了。
早飯後,祁風輕輕蹙起了眉頭,沉思道:「請大家到我房中一敘。」
簫羽見祁風臉色嚴肅,猜想定是發生什麼大事,於是不敢怠慢,一行人隨祁風來到房間。
祁風將名冊攤在桌上,對圍桌而坐的簫羽、奕離、如玉說道:「大家對這名冊有何看法?」
如玉道:「請示我皇兄,是否該對這幫反賊一舉殲滅。」
奕離道:「不可,一動不如一靜,至少在沒有勝算的情況下不能輕舉妄動。」
祁風微微一笑,看向簫羽。
簫羽道:「奕離所言極是,如今燕王等眾藩王畜謀造反,民間又有義軍這塊反動大旗,朝庭兩面受敵,無論走錯那一步,都可能斷送了江山。燕王早有反心,只是對義軍這塊民間大軍有所忌憚,雙方都怕對方坐收了漁人之利,是而遲遲未動,在這種情況下,朝庭若是調動大軍對付義軍,將是有百害而無一利的。」
祁風道:「這是不利於朝庭之一,皇上顧念叔侄親情,不肯先對燕王下手,這是不利於朝庭之二,其三——」他緊緊盯著義軍名冊,緩緩說道:「這義軍名冊是假的。」
「哦!」各人面面相覷,簫羽又驚又怒,說道:「請祁神醫明示!」
祁風道:「義軍在民間組織已久,自明成祖朱元璋打下江山至今已二十餘載了,義軍組織自創建以來至少也有十五六年,但這名冊卻似新的,況且昨夜與師弟一戰,他用上了毒蛇陣,這書當時雖隱藏於花盆之下,李益手上沾了蛇血和搬移花盆時沾的泥土,他拿了名冊之後,那名冊之上多少也會留下些蛇血和泥土的痕跡。」
眾人朝名冊看去,只見名冊十分乾淨,確實沒有粘染任何污漬。
簫羽驚道:「難道是李益動了手腳?」
祁風道:「名冊是假的,這一點可以肯定。但是否為李益所換倒不敢妄下斷言。昨晚奪取此名冊之時,我在屋裡與赫師弟交涉,李益依言在院內尋取,當時他是否將手上血污擦了再碰這名冊祁風並不知曉。」
簫羽道:「此人身懷武功,行事井井有條,卻裝扮成乞丐,確有可疑之處。」
祁風微笑不語,將名冊交給簫羽,讓他收藏妥當。
如玉道:「這不是假的麼?」
祁風道:「便算是假的,也是有用處的。」
簫羽會意,將名冊收藏起來,然後藉著遊山玩水,暗中探聽龍吟會情況。
幾人出得客棧,卻漫無目的。簫羽問道:「奕離,你是江南人氏,不知這一帶有什麼喝茶的好去處麼?」
奕離道:「附近有一長鳳樓,是這一帶有名的茶樓,來此處品茶之人,也儘是些有權有勢的達官貴人和飽讀詩書的才子常去品茶的地方。」
簫羽一聽便來了興致,讓奕離帶路前往長鳳樓。
這長鳳樓果然裝潢得古色古香,頗有詩書之氣。
六人一上茶樓,便被茶樓氣氛所染。簫羽禁不住感歎江南之地的繁盛,與京城的繁華完全不一樣,江南一地果然是千苦風流佳地,難怪多少文人騷客、身份顯赫之人對江南留戀忘返。
幾人撿了一張靠近窗邊的圓桌坐下,只見街邊人頭攢動,四處花紅柳綠,便連女子衣衫也是這般的鮮艷奪目,讓人駐足不忍離去。
如玉從未離開過京城,這時見到這翻熱鬧之景,心花怒放,讚歎民間百姓的自由安樂。
幾人要了兩壺極品龍井,一邊乘涼,一邊品茶。
「你不能上去……」樓口傳來小二的吼喝聲,奕離側目看去,見是李益一副髒兮兮的模樣被小二攔在了樓頭。
「我媳婦兒在這裡,為什麼我不能上去。」李益賊溜賊溜的笑。
「臭乞丐,給我出去。」小二一把拽住李益衣袖,要趕他出去。
李益扭頭朝吉兒減道:「媳婦兒,你看他們都要把你老公趕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