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訣 第2卷 第110節  糾結(2)
    奕離見朱允炆眼中閃爍著憂慮的光芒,那目光中透露出的憂慮或許正是讓朱允炆不忍對朱棣出手的原因吧。

    奕離不知其中原由,卻也不方便問他,於是側身朝遠遠跟在後面的簫羽說道:「哥,天氣這麼熱,不如到前面茶樓喝杯茶解解喝吧。」

    簫羽朝朱允炆看了一眼,有皇上在,他哪能自己拿主意。卻聽一旁的吉兒拍手笑道:「好啊,好啊,小姐,吉兒也喝了。」

    朱允炆笑道:「那便去喝杯茶吧!」

    幾人到得茶樓,要了兩壺茶。

    朱允炆見楊靖、安子站在身後,便道:「楊靖、安子,你們也喝了吧,一起坐罷。」

    楊靖、安子知道只要有吉兒在側,無論是喝茶還是用膳皇上都會讓他們同坐,於是在一旁坐下來。

    喝了幾杯茶,暑意大減。

    朱允炆側目看著茶樓外美麗的湖光山色,官道邊一條涓涓流淌的小河,河邊垂柳成蔭,天空中偶見鳥兒結伴飛翔,一派自由自在、無憂無慮的恬靜景象,心想:什麼時候才能結束這種爭權奪利的日子,讓朕看著自己的江山越來越繁榮昌盛,百姓的日子過得越來越富裕安祥呢?

    朱允炆凝目眺望遠方好一陣子,這才端起茶盅來喝了兩口茶,見奕離眉間有淡淡的憂愁,那憂愁彷彿糾結著她的心,讓她的呼吸都有是痛的,朱允炆的心也跟著疼痛了一下,說道:「奕離,怎麼啦?」

    奕離道:「奕離只不過替黃公子走錯了一步棋而擔心。」便不多言。

    朱允炆蹙了蹙眉,道:「多謝奕離姑娘操心,以後黃某會小心的。」轉身對吉兒說道:「吉兒,我好久沒有放鬆一下心情了,今日難得出來一趟,便不去理那些煩心的事兒了,陪我出去走走吧!」

    「我——」吉兒瞪著一雙黑黝黝、水淋淋的大眼睛。

    「是呀,你是個小開心果,陪我走走,我的心情便會大好了。」朱允炆淡淡笑著,不待吉兒答應,便自站起身來,一雙溫柔的眼睛看著吉兒,等著吉兒隨他出去。

    吉兒看了看奕離,心想:小姐今日心情也不好,我怎能去陪皇上聊天,而不顧小姐呢?一時之間有些猶豫。

    「吉兒,你去吧。」奕離看出吉兒的擔憂,對她微微一笑。

    吉兒「嗯」的應了,陪著朱允炆出了茶樓。

    初秋的風陣陣吹來,雖然天氣仍然炎熱,但也能感覺到一絲淡淡的涼意了。吉兒陪朱允炆慢步溪邊,卻也另有一翻愜意。

    「皇上,有心事麼?」

    「吉兒,是朕錯了麼?不該對四皇叔心存仁慈。」朱允炆眉間有一抹淡淡的愁雲。

    「皇上——」

    「吉兒。」朱允炆停住腳步,說道:「這裡沒有旁人,你便叫我哥哥吧。」

    吉兒心中一動,原來他還沒有忘記紫駝山上結拜的事兒,心中一喜,拉住朱允炆衣袖道:「吉兒不喜歡看到哥哥愁眉不展。」伸出兩隻小手兒在朱允炆眉間輕輕撫了撫,道:「哥哥別皺眉,哥哥不論做什麼決定,吉兒都會支持你的。」

    朱允炆道:「奕離說我走錯了一步棋,我自己又何嘗不知道放虎歸山的後果呢——」

    「吉兒知道哥哥在為燕王的事而煩心,但哥哥之所以放走燕五,應該有哥哥的道理。」

    朱允炆握住吉兒的手,道:「允炆自幼生活在宮中,也許在很多人看來生活在皇宮中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但允炆卻並不覺得有任何快樂可言。皇宮給允炆的感覺只有孤寂和寒冷、只有勾心鬥角和爭權奪勢。允炆向來不喜歡與他人爭奪什麼,甚至從來未曾想過有朝一日會登基為帝。

    允炆原有一個哥哥,他是父皇和太子妃的嫡出,深得皇爺爺和父皇喜愛,允炆一歲多的時候,哥哥的母親太子妃薨世了,我的母親便從一個小小的宮人升為了太子妃,那時候,允炆才被皇爺爺賜名,有了自己的名字。

    允炆六歲的時候,哥哥便夭折了,十六歲時,父皇也離開了允炆……

    在允炆看來,皇宮是個無情無義的地方,冷漠淒涼,沒有自由,壓抑得人快要透不氣來。

    允炆很清楚的記得,那個時候燕王常常被皇爺爺宣進宮來住上幾日,他總掛記允炆,每次來都會帶一些宮外好吃的、好玩的給允炆,教允炆射箭,給允炆講故事,陪允炆玩耍……」

    朱允炆眼中閃爍著迷離愁苦的淚光,歎道:「吉兒,允炆不想與他為敵呀!如果哥哥沒死,或者父親健在的話,那允炆現在又將是怎樣的光景?但不管怎麼樣,也不會為這些事操碎心了。」

    吉兒聽他說得悲傷,心中也跟著他傷心起來,道:「哥哥,吉兒明白了,哥哥沒有錯,哥哥心地好,為人和藹慈祥,若讓你傷害心目中致親的人,哥哥一定會一輩子心中難安的。」

    「但是,允炆該怎麼辦?」

    「哥哥這次沒有趁機擒住燕王,便是放他一馬,報了昔日的恩情了,若燕王仍不念與哥哥的叔侄之情,硬要舉刀相向的話,哥哥對他已仁至意盡,不需要再手下留情了。」

    朱允炆愣愣的看著吉兒,道:「你說得對,允炆報了他的恩情,便不需再對他留情了,吉兒,謝謝你,是你解開了允炆的心結。」

    吉兒盈盈一笑,道:「想明白了便好,哥哥,你看前面好熱鬧呀,咱們過去看看。」

    朱允炆看著吉兒天真的笑臉,眉間愁雲似乎一下子煙消雲散了,牽起吉兒的手,笑道:「好!」

    吉兒拉著朱允炆,蹦蹦跳跳的往往人群中擠去。

    ……

    回到皇宮,朱允炆立即傳來齊泰,命其速速密旨駐北平城的「北平布政使」張昺和「都指揮使」謝貴二人暗中控訪燕王情況。

    不日,這二人便傳來密函,稱燕王大熱天穿著綿襖坐在火爐旁取暖,卻仍多多嗦嗦喊冷,以及蓬頭垢面在街上搶食百姓食物、隨地小便、胡言亂語,甚至見到年輕女子便拉住對方不放,直喊著上官紅凌芳名等異常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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