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月娘靈位,簫驥微微側目,暗付代王此來的目的,自己雖是太師,但與代王交情甚淺,而近期又聽聞代王與齊王朱榑來往縝密,如今皇上削藩在即,代王朱桂這時候來府中到底所謂何事?
這一思慮只在瞬間,簫驥看著愛妻李月娘靈位歎道:「現下幾隻老虎正虎視眈眈的守在京城之外,月娘,簫驥不知該何去何從了!」
放下靈位,出了祠堂,來到書房,只見代王朱桂攜同三名手下正候在書房之中,兩名朝臣相互道了安,便自平坐詳談起來。書房門外,代王的三個貼身護衛,太師府的陳紀元及另外兩名護衛分別守在門外兩側。
……
吉兒傷情已經大有好轉,見今日又是一個大晴天,悶熱得讓人心裡發慌。於是下廚做了酸梅湯,給正坐在花園亭子裡乘涼的簫羽和奕離送去。
簫羽嘗了一口酸梅湯,笑道:「吉兒真是心靈手巧,連這酸梅湯都做得這般好喝,奕離,你嘗嘗。」
奕離接過酸梅湯喝了兩口道:「吉兒手藝真好,奕離可是第一次喝這麼好喝的酸梅湯。」
吉兒咯咯笑道:「吉兒別的不會,就只會做酸梅湯。小姐,廚房裡還有好多呢,等會兒再給你們盛一些來,我先給太師那邊也送一碗過去。」說著便離開了。
吉兒回廚房端了酸梅湯,往簫太師書房徑直走去,離老遠便見書房門外站著幾名守衛,陳紀元是太師的心腹那自不必說,奇怪的是還多了另外三個不認識的人。
這三人生得身材魁梧、凶神惡煞,往門口一站便像門神一般什麼牛鬼蛇神都不敢靠近了。
吉兒雖不怕牛鬼蛇神,但也不免有些兒害怕,不敢靠近過去,只輕咳兩聲,引陳紀元注意,然後招手叫陳紀元過來。
陳紀元倒是隨和,見吉兒這丫頭躲在花叢後面,露出一張可人的小臉兒,便微微一笑,不聲不響的來到吉兒面前,問:「吉兒,有事麼?」轉眼見她端著一隻托盤,兀自放了一隻精緻的青花小碗,笑道:「這是什麼,可是心疼我的啊?」
「呸,誰心疼你啦,這酸梅湯是給太師送來的。」
「太師在書房商談要事,不便打擾,你還是回去吧。」
「什麼大人物啊,鬧這麼神秘?」
「代王——」陳紀元一言即出,想收也收不回了,忙打自己嘴巴說:「我怎地盡跟你亂說,行啦行啦,什麼都別問,快走吧,去去去!」
「一個代王有什麼稀奇的,我還跟皇上聊過天兒呢!」見陳紀元臉上沒了笑色,於是說道:「好啦,好啦,紀元哥,別老拉長著張臉兒,太師今兒個沒口福,這酸梅湯啊便給你喝吧,解解暑也消消氣兒,不就說了個代王麼。」
「你還說。」陳紀元瞪她一眼。
吉兒卻沖陳紀元嘻嘻一笑:「好啦,好啦,紀元哥,我今兒什麼都沒聽見,什麼都沒看見,這酸梅湯也不是給太師的,是給紀元哥的。」揭開碗蓋,一股帶著酸味兒的悠香飄到了陳紀元鼻子裡,聞得陳紀元一陣嘴饞,「來,解解喝吧!」
陳紀元呵呵一笑,「你這小丫頭,這湯饞得我口水都快流出來了。」端起碗來咕咚咕咚地一口氣喝了個底朝天,說道:「快走吧。」
「好!」吉兒乖巧的接過小碗,「紀元哥,那我走啦!」端著托盤便往回走,越走越覺得不對,是哪裡不對她卻又說不上來,陳紀元很少有那麼神秘的時候,一個代王來訪,范得著如此神秘兮兮麼?
這陳紀元到底是那一方的人,吉兒還真在說不上來,太師十分器重他,視他為心腹,而公子也器重於他,也同樣視他為心腹,只是不知道他視誰為他的主子了。
吉兒一邊想一邊快步回得蘭香亭。
簫羽、奕離以及張誠三人還在蘭香亭中賞水中錦鯉,見吉兒回來,簫羽道:「吉兒,累了吧,過來坐坐。」
「哦!」吉兒應了一聲,在亭邊坐了下來,看著一池歡快的錦鯉,說道:「公子,你說這些鯉魚歡樂麼?」
「吉兒怎會有此一問?」
「沒什麼,就是隨口問問的。」
「吉兒,怎麼了?」
「沒事。」吉兒小臉兒有些蒼白,低頭不語。
「一定有事。」
「沒事,沒事,真的沒事。」
「你不是給我爹送酸梅湯去嗎,是不是我爹他又罵你啦?」
「沒有,我沒送酸梅湯過去。」見簫羽滿臉狐疑的看見自己,忙解釋道:「那酸梅湯讓我給弄灑了。」
「原來這樣,灑了便灑了,這也傷心?」
吉兒想到太師瞞著公子什麼天大的秘密,心中好不暢快,但看陳紀元那神情,應該不是小事。
忽見簫驥與一個白淨面皮、衣著華貴的人慢慢走來,身後跟著陳紀元和那三個凶神惡煞的漢子。
吉兒知道,那衣著華貴滿臉鬍鬚的人定是代王了,只不過她料不到那代王朱桂居然不過二十多歲年紀,她一直以為那些什麼王不王的,大概至少也和太師年紀相仿,卻料不到這代王也不過比自己虛長了幾歲而已。只見他們一邊說些官場上的客套話,一邊朝蘭香亭這邊走來。
簫驥見簫羽、奕離等人在亭中納涼,稍稍一驚,本不希望讓簫羽等人知道代王今日的造訪,但這裡既然遇到了,也就不好迴避,嘿嘿笑道:「羽兒、離兒。」
簫羽奕離同時迎了上去向簫驥請安。
簫驥道:「羽兒、離兒,這位是代王殿下,這是犬兒簫羽,這是小女奕離。」
簫羽和奕離拜見了代王,瞅見這代王氣勢倒不小,衣著高貴,盛氣凌人。但見他朝簫羽、奕離看了一眼,稍一抬手,笑道:「不必多禮。」一雙色迷迷的眼睛卻早盯在了奕離身上,不停的打量。看得奕離又羞又怒。
簫驥手一擺,笑道:「王爺,請!」
朱桂這才回過神來,大袖一拂,與簫驥一道出了太師府。
吉兒見太師送走了代王,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害怕,就那個代王再如何囂張,料他也不敢在太師府中放肆,但為會麼怕他,吉兒自己也說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