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皇上。」簫羽道:「請皇上成全,簫羽已生無可戀,活著本不如死,如果皇上還要剝奪簫羽出家的權力,簫羽便不想再活了。」
「難道你都不顧你的家人了嗎?」
「這——」
奕離道:「皇上這旨下得太重了。」在簫羽面前跪下道:「請皇上收回臣命吧,簫羽要出家還是要尋死,都不至於連累了簫家。皇上若要處罰,便處罰奕離吧。」轉身對簫羽道:「哥哥,我該改口叫你哥哥了,我知道這件事來得太快、太突然了,任誰都難以接受。可是哥哥,妹妹都能夠拿得起放得下,你為何不可呢?其實換位想想,我們能做兄妹,也是幾世修得的緣份啊,奕離能有你這樣重情重義的好哥哥,此生也足夠了。難道你不為有我這個妹妹而高興嗎?」
「我——」
「哥,我知道無論你想做什麼事,我們都不該逼你放棄,可是我的心裡放不下啊,你要出家作和尚就出家吧,這裡給你剃度的物件全都備齊了,我看著他們幫你剃度吧。」
「奕離——」簫羽心痛如錐,看著面前這個讓他愛得死去活來的女人,為什麼,為什麼上天要這樣對自己。
只聽奕離繼續說道:「你的剃度是皇上作證的,皇上,麻煩你在我哥哥剃度出家後,便送我上尼姑俺,皇上也給奕離作個見證吧。」
簫羽驚道:「奕離,你這樣逼我,是不是要我撕心裂肺不再偷生啊。」
奕離臉上卻毫無表情,淡淡說道:「哥哥想出家也罷,想輕生也罷,妹妹都陪著。只是可憐了吉兒啦,卻要受盡折磨給你陪葬。」
「吉兒——」
「你若再不回去,她便要曬死在武場的木樁上了。」
「怎麼,怎麼我連累了吉兒……」
「你一個脫離俗塵的出家人,是不會再管人間的事了,吉兒反正也是心甘情願為你而死。我看吉兒的心願是要實現了。」
「什麼心願?」
「吉兒說她給你六十年的壽命,再加上你自己的六十年,你能活一百四五十歲呢,我看你在這裡靜養一定能長命百歲的。皇上,我哥哥怕是不想讓咱們看著他剃度了,京城我不熟悉,應該也有尼俺的罷,麻煩你這便送我過去。張誠,你回去後告訴將死的吉兒,我會天天為她唸經,給她超度的,讓她來生幸幸福福的,不用再給那些只顧自以為多麼有情有義,卻不顧別人死活的人做丫頭了。」
張誠不敢作聲,卻見朱允炆微笑著說:「好,說得好,奕離姑娘,朕這便送你去城西的尼姑俺削髮為尼吧。」
「謝皇上!」又看著張誠道:「你還沒有答應我。」
張誠見皇上都允應了,難道自己還敢說「不」?於是說道:「是,在下一定如實轉告吉兒,讓她上路也去得放心。」
「謝謝!」奕離站起身來,便拜別簫驥道:「爹,女兒不孝,不能孝順您老人家了。」
簫驥氣得鬍子一擅一擅的,但見皇上答應,不敢多說,只歎道:「也罷,也罷,都出家罷,都出家罷。」
朱允炆道:「奕離姑娘,走罷!」
奕離告辭了簫驥、祁風等人,隨朱允炆走出了大殿。
朱允炆低聲道:「這計不知行不行?」
奕離道:「皇上早曉得我使的是計了?不過行不行得通我自己也不知道,如果他真的不肯回頭,假的也就變成真的了,我去出家也未嘗不可。」想到簫羽為了自己出家為僧,祁風對自己忽冷忽熱,如此紅塵還有什麼值得她留戀的,若能激簫羽回家當然好,若是不能,自己便真出家為尼又有什麼不妥?於是把心一橫,快步朝山下走去。
朱允炆卻想:便是簫羽不肯回頭,朕也不能真的送你去出家!叫道:「奕離姑娘,剛才朕下旨抄簫家滿門,不過是想簫公子回頭。」
「我知道皇上的用心。」
不料二人話音未落,便聽身後傳來簫羽的聲音,他急匆匆的追了出來,「奕離,不要,奕離,我聽你的,我不出家啦。」
朱允炆看著無動於忠的奕離輕輕附耳笑道:「成啦!」
簫羽追上來一把拉住了奕離手臂,說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簫羽堂堂男兒,卻懦弱得只想逃避,我答應你,從今以後,簫羽要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不再為兒女私情所困,不再出家,更不會輕生。」
奕離卻冷冰冰的說道:「哥,奕離一直與我娘相依為伴,沒有兄弟姐妹,一直盼著有個重情重義的英雄哥哥,你要答應我,以後一定要好好活著,做一個英雄,做一個頂天立地的好男兒,生要生得英雄,死要死得轟烈。卻不是把生命和青春浪費在不該浪費的情感上。」
簫羽點頭道:「奕離,你的一翻話真的點醒我啦,我雖然仍然沒有辦法承受眼前事實,但我一定會好好活著。」
奕離鼻樑一酸,她知道自己何嘗又能承受些這麼大的壓力。但她更知道自己的堅強是簫羽繼續活下去的勇氣。硬生生的嚥回了淚水,拉著簫羽的手道:「哥,來——」
拉著簫羽回寺廟大殿,雙雙跪在佛前。
奕離道:「日月為鑒,天地為證,我奕離從此與簫羽做一對天下最好最好的兄妹。」
簫羽側目看著奕離,心彷彿在泣血,但事實如此,無可更改。他知道奕離把一個本已是兄妹事實的事實,再到佛前來立誓,是對了讓自己更清楚自己的立場,心裡百萬千萬的不願意,卻已無奈,說道:「簫羽得盟上天賜與奕離妹妹,一生疼愛,不離不棄。」
在場眾人聽他這麼一說,均想:什麼一生疼愛,不離不棄?他這是什麼意思?那不是明擺著要繼續亂倫?
奕離無奈搖頭,對主持說道:「主持,可有筆墨?」
住持立即叫小僧端來筆墨,奕離從衣襟裡掏出當時在莫州簫羽親筆寫的未落款的休書,攤在簫羽面前,道:「哥,這休書在莫州的時候就該寫完了,卻拖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