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想著,悠兒便開始落淚,「娘親怎麼了,哭鼻子,羞羞。」
小六的小手輕拭著悠兒的眼淚,他心疼得緊,看著娘親流淚,他也跟著難受。不知娘親為何會哭泣,似想到什麼傷心事。
悠兒破涕為笑,將眼淚擦在小六的身上,「小六,你知不知道娘親很愛你。」
小六咯吱咯吱直笑道:「知道,小六也愛娘親,很愛很愛哦。」
一直站在不遠處看著他們的水緣,能深切體會到這對母子之間流動的情感。他如果要進京找水雲,能丟下小六嗎?
明知道小六是他的孩子,他定不能眼睜睜地將他落下,自己離開。不知道還好,知道了,他會不捨。
雖然小六並不是他帶大的孩子,卻是他的親生骨肉,他如今唯一的骨血。這個孩子如此可愛,和他有著相同的模樣,那便是另一個自己,是自己生命的延續。
如此,他只能把悠兒和小六一起帶走。否則自己一轉身,這個女人一定會立刻把小六帶走,逃到一個他永遠也找不到的地方。
一時間,不再有人說話。即便是平時有許多話說的小六,也看出娘親有心事,自不敢在這個時候胡鬧。
日子,便這麼平靜地過去。水緣沒有把話說出口,而悠兒,也不再趕水緣。
另一廂,青城行館。
即便是白日裡,也是日日笙歌,熱鬧得很。到了晚上,更是如此。還在行館之外,便能從牆苑裡聽到裡面的歡歌艷曲。
至於坊間,又有了這個年輕帝王的許多流言。
以往是說皇帝似不能人道,如今,才知道以前的流言皆是錯覺。只因皇帝又恢復了他風流的本性,日夜都會召美人侍寢。其中最得寵的,莫過於畫眉。
都說此女美如天仙,才會迷得皇帝團團轉,才會令當今帝王再近女色。都說想見那美人的真容,卻不得其門而入。
如今的行館,門庭若市,熱鬧非凡。
再熱鬧,也還有一處清靜之處,一個清靜之人。外面的流言蜚語,她皆若無聞,逕自過著自己的小日子。
白天,她會出行館,四處散步。在青城走走,或是去青山踏青。有時候一整天,她都會將時間耗在青山。運氣好的時候,她能再見到白純和小三上山採藥,看到他們有說有笑地往前走,看得出來,他們的感情日益增進。運氣不好,無妨,她也能觀賞到青城山的美麗風光。即便太陽灼散,也不妨礙她平靜的心情。
不必擔心會餓肚子,因為定時定候,總會有人找到她,送上美味的菜餚。
到了入夜時分,她心情好了,便自己回行館。
不想回行館之時,便會四處在外遊蕩。如今她的尊顏,不會有人會想打她的主意。而初見水雲的那晚,卻是例外。
如今的她,和遁世的世外高人沒什麼差別。只不過,她始終都不能走出青城,每晚都必須回行館。
青城的夜晚,熱鬧不凡。和以往一般,最熱鬧的地方,當屬青湖湖畔。以往最熱鬧的畫舫,便是畫眉的那座。而今,那座畫舫,愈來愈冷清。趁畫眉不在,其他畫舫迅速崛起,很快取代了畫舫龍頭的地位。
「姑娘,是時候回去了。」隱忍了許久,草兒終於忍不住開口道。
如今,她看出了木言姑娘與皇上之間的暗潮洶湧。皇上雖夜夜笙歌,但交待於她的事,從來不曾落下。
皇上喜歡的人,分明就是眼前毫無特色的姑娘。
木言雖無美貌,卻有一顆剔透玲瓏心。她與姑娘說的話並不多,但卻知道,這木言的心怕已脫離紅塵之外,皇上才會對她無奈之下,轉而將視線投向其他美人。
只怕再如此這般下去,皇上與木言將越走越遠,直至將她完全推離。
「草兒,我不想回去,可以嗎?」木言逕自望著靜謐的畫舫,喃喃問著身後的草兒。
「姑娘……」草兒頓時呆愣,她想不到木言會提出這個問題。
木言說她不想回去,草兒不知該如何回答。她只是一個丫環,只是按皇上的吩咐辦事。若大權在握,她想回答木言,可以二字。
看著微光粼粼的湖水,她又喃喃道:「草兒,我只不過犯了糊塗。我們回去用膳,你一定餓了才是。」
她只是不小心對草兒說出心底的渴望,只是不小心,忘了自己是楊花。她的命運,與水雲要一直糾纏,直到他願意放手的那一刻。
楊花走在前面,踏著細碎的腳步。而草兒,則是默不作聲地跟在楊花的身後。看著前面的女人,草兒的心底湧現一股憐惜之情。
這樣的姑娘,她一個女人喜歡,即便是皇上這樣的尊貴男子,會喜歡也極為正常。
輕歎一口氣,木言姑娘怕是極想走出行館。只是皇上不願放手,她才不得不留下。
正在她們想進行館之時,卻有人將她們攔住,「什麼人,竟敢擅闖行館,該當何罪?!」
行館的侍衛不在,卻是一個貌美丫環。生得極美,只是臉上凌厲的氣勢,令人不敢恭維。
往日並不曾出現這種情形,守門的侍衛都已認識楊花,也知道是水雲准許她可以自由出入。剛開始楊花是越牆而去,後來索性堂而皇之地從大門經過。
「我家姑娘要進去,若是耽擱了,定會惹皇上不快,你還是讓開為好。」草兒語氣不善。這個丫環定是哪個曾被皇上召寢美人的丫環,才會這般氣勢凌人。
楊花走到一邊,百無聊賴地靠在牆沿,等著草兒和那位丫環交涉。若可以,她會負氣地走遠。不過她這樣,一定會有人因她糟殃。
如今的她,做任何事都不會再莽撞,三思而後行,她深有體會。
美貌丫環正想發難,這時侍衛已趕到,見是楊花,便堆上笑臉道:「原來是木姑娘。剛才卑職腹痛,另一些侍衛正好去用膳,請進請進。」
楊花沒說話,便逕自走進行館,沒瞧那個貌美丫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