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花看在眼中,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將定格在兩個男人身上的視線移開,水水看向躲在蔡無毒身後的楊花,詭異地笑道:「楊花,你一定不知道青塚為何物吧?我告訴你。現在我的功力,與他們兩個相比,絲毫不遜色。更別說是你身前的蔡無毒,他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識趣的,給我出來,無需我親自動手。你這個賤女人,今日若不能取你性命,我水水,誓不罷休!!」
水水說話間,狂發飛舞,口中發出淒厲的哀嚎,似厲鬼般的吼叫。聲音漸歇的瞬間,她的滿頭青絲,頓時成為白髮。
她眸色如鬼火,散發幽黯的青光,如從地獄出來的惡魔,惡狠狠地盯著她
楊花呆愣地看著水水,她的記憶找回,自然也記得水水為何會如此痛恨她。是她,讓水水從天堂掉落地獄,改變了水水的半生途途。
這個女人,不惜以自己的生命為賭注,就只為取了她的性命。
原來,這一切,都不是她的錯覺。
原來她和水雲的美好時光,真的如此短暫。生離死別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留下的那個人會寂寞。
今天這一劫,怕是躲不過了。
楊花癡傻地看著水雲,她如果走了,這個男人怎麼辦?
「無毒,你讓開,我有話,要和水水說。」這一刻,她的心很平靜,真的很平靜。
蔡無毒擋在楊花的前面,不願讓開。水雲最在意的人,便是楊花,他就算是死,也不能讓開。
「無毒,沒用的,你現在這樣,只是枉送你的性命罷了。你要知道,水雲他需要你。他孤獨半生,若連你也死了,他要怎麼辦才好?」楊花知道蔡無毒最緊張的人,是水雲。只有拿水雲說話,他才有可能會讓開。
蔡無毒有些猶豫,楊花的話,說得很對。水雲一直都是孤獨一人,曾經無常便對他說過,要他一直陪著水雲。
若今日這一劫無法逃避,若是楊花死了,自己也死了,水雲要如何是好?
即便水雲以後恨他,要取了他的性命,他還是會做今晚同樣的選擇。默不做聲,蔡無毒悄然退到一旁。
不是怕死,而是,他以為,這是自己唯一的選擇。他的主人,從來只有水雲一個。
無需蔡無毒的退讓,水水瞬間已將楊花提在自己的手中。不知何時,她的另一隻手,多了一個人,是悠兒。
此刻悠兒幽幽轉醒,待看到自己的跟前多了一個人,而且她們兩個同時被水水控制在手中的時候,這才知道自己的處境堪虞。
月光映照著水水迅速蒼老的臉,她的銀絲,飄來蕩去,形成淒絕的畫面。
楊花在水水的臉上,看到了痛苦。一個美到極致的女人,甘願自毀容顏,只為取自己的性命,便知她已生無可戀。而她的痛苦,源於水雲,也源於自己。若當日的水雲不曾將她贈與水緣,今天的他們,是否會是另一種境地?
「水水,對不起。」楊花的淚,無聲滑落。
她無法恨這個女人。如果說水水該死,那麼她和水雲呢,是不是也該死?
水水微一怔,她此刻,正想取楊花的性命,可這個女人卻對她說對不起。她眼眸中的狂亂,逐漸散去,變得清明。
「你為何要跟我說對不起?是我派人將你扔在蛇窟;是我把悠兒留在皇宮,讓水緣知道她的存在,進而封她為妃;是我出的主意,讓水雲忘記你是他最愛的花兒,讓你以為你最愛的男人死於非命。我的目的,就是想讓你比我痛苦。為何到現在,痛苦的,仍然只是我一人?」水水喃喃自語,陷入那些如煙往事,不可自拔。
她依然記得水雲對她露出的寵溺神情,原以為,那是只對她展露的柔情,原以為,那便是一生一世。
是她錯了嗎?水雲將她贈給水緣,讓她從天堂墜入地獄。原本她也想認命,可是水緣沒給她機會。
本想著向上爬,做一個只重權勢的女人,可是水緣,再給她當頭一棒。
她也有自己的驕傲,她也想得到男人的愛。為何到最後,他們都愛楊花,這個女人,到底有什麼好?
她不甘心,不甘心。為何那個女人能比她幸福?就是這一念頭,讓她知道,她的痛苦,要讓所有人陪她一起,這樣活著,才有意義。
「水水,趁現在還來得及,收手吧。」楊花的聲音,清晰地響在她的耳際。
水水收回茫然的思緒,看向楊花,她的眼眸,回復冰冷,「楊花,來不及了。我已服下青塚,那東西,無藥可解。如今的我,容顏盡毀,時辰一到,便立刻沒命。臨死前,我還要受到焚心之苦。楊花,你說,還來得及嗎?」
楊花頓時啞然。看著水水,她輕啟櫻唇,「來不及。若你真如此恨我,想取走我的性命,我無話可說。」
「錯,若真要你痛苦,不應該取走你的性命。」水水此刻的眼眸,恢復詭異的青光,令人心寒。
楊花沒回話,現在的她,無法阻止水水。她一直在拖延時間,只怕,已等不到水雲他們將迷情香解開的那一刻。
可是水水卻說要她痛苦,不是取走她的性命。確實也對,人死了,又如何能感知痛苦?
「楊花,你對我的話,不好奇嗎?」沒有她意料中的追問,這令水水心有不甘。
「你想說,自然會說,無需我多問。」楊花回道。目前她要做的事,只是拖延時間。照水緣和水雲的內力修為,估計無需一刻鐘,便能將迷情香給解了。
水水若是想讓她痛苦,一定會把話說完,她何需急著問詢?
「果然是他喜歡的女人,夠鎮定。你的目的,我知道,想拖延時間,是不是?」水水的視線,看向還在運功的那兩個男人。
楊花的視線轉到水水身上,這才知道自己的目的已被水水知道。她遲遲沒動手,不知是何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