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雲握住楊花纖細的脖子。這感覺,似曾相識。曾幾何時,他也曾想殺這麼一個弱質女流嗎?
為什麼,他會有種熟悉感?這一刻,他有些恍神。
楊花被水雲抓住她脖子的一瞬,心裡並沒有太大的感覺。她記得,有一個惡魔最喜歡玩這種遊戲,那就是掐住她的脖子。似在掂量著,要怎麼會讓她死得更快,亦或是,怎麼樣讓她死得更痛苦。
不知是不是經歷了太多,現在的她,已經不懼怕死亡,甚至於,不懼怕這個人人畏懼的魔頭。
她只是睜著明眸,看著眼前的面具男人。她總覺著眼前的男子似曾相識,這個問題困擾著她,甚至比她的生死更加令她在意。
「你,不怕死?」水雲疑惑地看著眼前的女人。這個時候她的雙腿沒有顫抖,而是逕自打量著自己。從來沒有人在見到他的一瞬還能如此振靜,尤其是他想要殺人的一瞬。
這個女人的膽識,非同一般。
「幽魂,我是不是認識你?」楊花答非所問道。
聽到楊花的問題,水雲再次怔愣。她居然會問這個問題,若讓她知道自己就是雲天碧水山莊莊主水雲,那她的性命,定得取走。
豈今為止,只有水水知道他的真正身份是天下第一莊的莊主。是不是該說這個女人笨?亦或是,這個女人,已不懼怕死亡。
若如此,取走這個女人的性命,有什麼意思?
記得坊間有傳言,說她是水緣最寵愛的妃子,連續侍寢半月。卻又在半月之後被貶冷宮,從天堂到地獄的感覺,定不好受。在幾月後,她又被水緣親自接回霧花宮。可好景不長,很快,她又在火海中喪生。
想到楊花的經歷,看著她清澈的眼眸,他的手,慢慢放下。
一個女人在經歷這麼多後還能活得坦蕩,這個女人,不簡單。若不是因為堅強,便是因為她有更大的野心。
就不知道她是前者,亦或屬於後者。
而他,寧願她是後者。這樣,他便可以隨時取了她的性命,而不會有任何猶豫。
但現在,還不到時候,因為這個女人,挑起了他的興趣。不論她是什麼人,現在的她,確實可以令他熱血沸騰。那是看中獵物的獸血情緒,他曾以為這輩子除了幫助水緣奪取皇位,沒有任何事能令他興奮。
這一回,終於有了他感興趣的人和事,豈不是很有意思?
「怕。你如果想要我的小命,隨時都可以取走,不是嗎?既然反抗沒什麼用,還不如做個明白鬼。」楊花如實回道。
即便在鬼門關走了很多遍,她還是會貪戀人間的一點溫暖,她只是,一個很平凡的人。有慾望,有痛苦,有害怕,也有彷徨。她還到那種無慾無求的境界,除非有一天,她成為神。
這個女人,倒也誠實得可愛。
「知道我是誰的人,都死了。你想要自己的小命,亦或是想知道我是誰?」水雲冷聲嗤問道。
「你是誰,並不重要。」楊花想也不想地回道。
她當然想活著,活著還要去把悠兒給救出皇宮,所以說,她還不能死。如果說得更白一些,其實,她還是怕死。
是一個聰明的女人,知道孰輕孰重,他喜歡。
「為了你,耽擱了我不少時間。走吧,回幽魂宮。」水雲說著,便逕自縱身消失在夜幕中。
只剩下楊花呆站在原地,一頭霧水。她哪裡知道幽魂宮在哪裡,那幽魂是不是腦子有病?
正好,他走了,她就趁機出了天域城。於是她轉身往另一邊走去,才走幾步,已經被人提在手中。
「我只是想測試一下你乖不乖,果然如我所想,你這個女人想趁機溜走。」水雲一聲冷哼道。
「難不成我還要站在哪裡吹冷風?我說你是不是有毛——」楊花的話,脫口而出。說到一半,她才想起身邊的這個男人,是惡魔。
一時間,她倒忘了這個事實。
以後她要與幽魂為伍,千萬不可掉以輕心。此刻開始,她就得牢記這個事實。
「你給我小心點,如果激怒我,你的日子不會好過。」水雲冷聲道。
她以為他是那些喜歡她的男子嗎?他們或許會寵著她,可他,絕對不會。不論男女,只要他看不順眼,立時便可摧而毀之。
「是,我記住了。」楊花恭敬地回道。
剛才她只是不小心才脫口而出,沒了規矩,以後她會多加注意,小心再小心。她不敢忘記幽魂殺人如麻,也知道他不是善類。既然他把話說得這麼白,她當然會記在心中。
城門就在前面,楊花忍不住問道:「你的幽魂宮不在天域嗎?」如果他們出了城門,那武林盟主之位,幽魂還要不要?
「不在天域,是在離這裡有百里之遠的深山之中。那武林盟主之位我原本誓在必得,卻不想你突然出現,將我的計劃延緩。也罷,那個虛名我想要,隨時可取走。」
幽魂的聲音有些淡然,但她知道,他的語氣中有責怪,是在怪她出現打亂了他的計劃。這可不是她的錯,完全是這個幽魂突然對自己提出了這麼一個要求。這也只能說,是這個幽魂自己有問題。
此時,已經臨近城門。
還沒等守城的侍衛看清楚是怎麼回事,幽魂已經抱著楊花縱身飛躍城牆,消失在夜幕之中。
楊花對幽魂如同鬼魅的速度一點也不感到驚訝,畢竟是一方霸主,聽過有關他的消息多不勝數。
曾經她期待見到幽魂,而如今,才發現人活著還是要有點期盼才好。到現在,見到幽魂後,不再有憧憬,也只不過是一個武功高點的男人,一個妄自尊大的魔頭罷了。
掩嘴打了個小小的哈欠,楊花覺得有睡意襲來,便倚靠在幽魂的肩膀。他身上的味道令她心安,不似水緣身上的龍涎香,他的身上,沒有什麼特別的體味,令她心安。
很快,她便放鬆精神,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