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這裡就是冷月宮嗎?」悠兒張著小嘴,看著眼前這幢看起來有些陰森的屋子。
它真的只能稱之為屋子,一幢很大的屋子,那些斑駁的紅磚,顯示出年代久遠。只是走在門前,便看到台階前凹凸不平的泥地,悠兒的心便涼了半截。
原以為這是皇宮,即便是冷宮,也不會差太多,起碼是一座宮殿。如今才知道,是自個兒想像得太美好。
悠兒歎息著看向楊花,臉露苦笑。自己倒無所謂,怕只怕楊花不習慣這種生活,畢竟在霧花宮住了那麼長時間。
皇宮,原來也有這種貧民區,楊花笑了笑。這地方也不錯,起碼有瓦遮頭,有個遮風避雨的地方。
「悠兒,你別擔心我。這裡我看不錯,是個能住人的地方。有些時候,有些地方,不能單看外表,不是嗎?」楊花率先步向那已經崩踏了好幾處的石階。
走到屋簷下,那略顯暗澀的「冷月宮」幾個字便清晰地印入眼簾。她回過頭,見悠兒還傻站在原處,一動不動。
悠兒張大小嘴的模樣,說實話,有點好笑。
「悠兒,抓緊時間,已經是午時,我們應該弄點吃的東西填肚子。」楊花無奈地笑道。她懷疑自己再不出聲,悠兒會一直傻站在那裡。
要知道這些侍衛有其他事情要做,這樣下去,人家也會不耐煩。現在的她們,只是被人丟棄的妃嬪,他們可不會對她們客氣。
悠兒快步跟了上去。楊花說得對,先把所有事情放一邊,吃飽了才能慢慢適應新情況。
這時,冷月宮的「宮門」應聲而開,那鐵門的吱呀聲,聽起來有些刺耳。悠兒有些害怕,上前一步抓住楊花的小手,給自己鼓勁。
楊花不禁失笑,原來悠兒也有膽小的時候。她反握著悠兒的手,跨進了冷月宮的門檻。她們兩剛一跨進去,宮門便應聲而閉。
這時,楊花回了頭,看著那斑駁的鐵門有些恍神。這以後,她就要住在這裡了嗎?
一路走過去,是一幢幢極矮的平房,裡面偶有傳來聲音。很冷清,就連道路兩旁的野草,也襯托了冷宮的荒涼。
水緣登基的時間並不長,這裡幾乎沒人,其實很正常。也好,人少,紛爭便越少。最起碼,她可以過一段清靜的日子。
只是這裡太過冷清,不知道會不會有人送飯菜給她們吃。如果沒有,那她和悠兒要怎麼生活?
一路走走看看,將整幢冷月宮的大概景致都收入眼底,她們兩個才找到一間稍微乾燥寬敞的平房。
一張看起來年代久遠的束腰三彎腿長方凳,有一個桌腿已經裂開,搖搖欲墜的樣子,似隨時都會崩塌。長方凳的前面,是一張束腰矮桌展腿式書桌。桌子的顏色也是明暗交錯,一看就知道是長時間沒人用的緣故,上面滿是灰塵。書桌上,沒有筆墨紙硯,倒是有一面透空鑲嵌幾何紋方銅鏡,看起來,也是一件老古董。
另一邊,放置著三角衣櫃,最後,便是一張老舊的黃花梨六柱架子床。
說較寬敞,是因為在這裡,找不到更寬敞的屋子。屋子裡放了這些東西後,便顯得有些擁擠。
這裡太久沒住人,蜘蛛網橫布,偶有老鼠爬過。看它們的樣子,對人一點也不驚怕,想是平時橫行霸道慣了。
看到有老鼠爬過,悠兒「啊」的一聲尖叫,跳到楊花的身後,「姐姐,有老鼠。」
「別怕,有我呢。老鼠有什麼好怕的,到時我們才是地主,把它們趕跑就是。現在去提些水過來,我們要把這些清潔一番才能住人。」楊花說完,便捲起衣袖,拿起放置於角落的掃帚開始打掃。
悠兒見狀,也不再多說,開始動手清潔。
把屋子清理乾淨,將包袱裡能吃的點心吃了,兩人這才坐在床上休息。中午能用點心填塞肚子,晚上也還有,到了明天,後天要怎麼辦?
看來這冷宮,根本就沒人管理,也不可能會有人送東西過來吃。
休息了一會兒,楊花和悠兒便開始忙活,在周圍找有沒有菜地。如果沒有飲食之源,這裡一定是自力更生,否則這裡的人早已餓死。
很快,她們便在稍偏僻的地方找到菜地,那裡種著時菜,看樣子是經常有人打理。就不知道這菜地的主人是哪一個,以後她們也要住這裡,要與別人打好人際關係才是。
正當楊花和悠兒鬼鬼祟祟地看著那幾塊綠油油的菜地之時,她們身後突然冒出一個鬼魅的聲音,「你們就是被皇上貶的嬪妃?」
楊花與悠兒相互對視一眼,心下詫異之極。照理她們兩個都有武功,怎麼這聲音的主人走到她們身後,她們一點也沒感覺到?
楊花緩緩回過頭,站在她們身後的,是一個中年嬤嬤,神情木然,雙眼銳利。在她回頭的瞬間,那個嬤嬤將她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而後說道:「你就是楊花,果然有些風韻,難怪會迷倒皇上。不過花無百日紅,終還是落了個流落冷宮的下場。」
嬤嬤的聲音平鋪直述,說話的時候,似在看著她,又似在自言自語。
「請請嬤嬤怎麼稱呼,是冷月宮的主事嗎?」楊花試著問道。
看她那架勢,有點像。武功好像很高,似有往事的女人。
嬤嬤掃了一眼楊花,而後冷聲道:「以後你們稱呼我為玉嬤嬤,天氣漸漸轉涼,楊花,你與那個丫頭隨我屋裡拿床棉褥過你屋子,有備無患。在這裡傷了身子,沒人會心疼。至於糧食,每月到我那裡領取。這些菜,則要自己種。你們剛來,可以先預支,以後記得要還。」
楊花聽了興奮地點著頭,大聲回道:「是,玉嬤嬤,謝謝玉嬤嬤。」
這位玉嬤嬤雖然一板一眼,但看起來是個面冷心熱的人,不單只沒有刁難她們兩個初來乍到,還對她們叮囑一番。
果然,只要遠離了後宮,什麼都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