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從哪裡聽過一句話——
人生如一場戲,曲終,人散;人生也像一盤棋局,生死與勝負,只在一念之間,一步驚心,步步為營,走錯一步,全軍覆沒。
她,算是哪一步棋?
撐著小巧精緻的下巴,奈落透明粉色的指甲很是圓潤,安靜的坐在一個咖啡廳中,聽著那悠長飄渺的鋼琴聲,失神的看著大樹那蔥綠的樹葉沙沙作響,一切,很寧靜,悠閒自由。
側頭,咖啡廳的正中心,是一個圓台。圓台上,一架白色的鋼琴前,身穿白色連衣裙,很是文靜淡雅的女生閉上眼睛,勾起了一抹陶醉般的笑容,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裡。這鋼琴聲,很清脆,很乾淨,不緊不慢……
面前,那杯不知道已經放了多久的咖啡涼透,連熱氣都沒有了。手指輕輕的碰觸了一下,溫暖,早已不復存在,不知道這杯咖啡,涼了多久……
也從來沒有動過,一直都是原樣,奈落連喝都沒有喝。
起身,椅子在地上摩擦的聲音,在這沒有多少人異常安靜的咖啡廳裡,有些刺耳突兀。今天,她穿的,依舊是那一成不變的校服,她不會怎樣打扮,穿校服是最好的選擇,當然,做任務或者去參加晚會的時候除外,那時候的她,都是由夜來負責打扮的。
夜……
瞇了瞇眼睛,心頭,依舊是那絲毫沒有淡去的心痛,敲擊著那本來就並不怎麼牢固堅強的城牆,在即將被摧垮之前,奈落及時的將目標轉移了。走到圓台面前,輕輕的喚了一聲,「停下。」她冷漠淡然,充滿了只屬於上流社會貴族般高傲的口吻,讓那個彈著鋼琴,看起來不過20歲的女孩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錯愕的望著她。
奈落皺眉,看著那坐在圓台,鋼琴前凳子上的女孩,這種有些需要抬頭的角度,讓她很不喜歡,很討厭很討厭。踩著圓台的階梯,她的腳步很輕,宛如羽毛一般,一點聲音都聽不見。
上了圓台,俯視著那個女孩的姿態,讓她有些不平衡的心總算恢復了一點,「我讓你下去。」霸道的語氣,卻並不跋囂,由冷漠凝結而成的絕對式命令,讓人聽了,並不討厭,甚至覺得這個女孩,用這種口吻是理所當然。
手離開鋼琴,那個女孩愣了愣,最終點了點頭,乖乖的下了台,不知道為什麼,她在那一瞬間,下意識的認為,不可以反抗她,絕對不可以。
連為什麼,都不知道……
坐在凳子前,看著那乳白色的琴鍵,還有那黑色,成了最明顯的對比。其實,她也想,彈出那樣乾淨純潔的聲音,只是她彈不出來,那個女孩,太過純白了,而她不是……
她羨慕她……
一個對普通人的羨慕……
沒有華麗的外貌,沒有顯眼的優秀,沒有完美的身世,更沒有那痛苦的糾纏,只是單純的活著,一直那樣靜靜的活著就好,真是簡單……
她最愛的一個曲子,最簡單的一個曲子……
悲傷的曲調從她的指尖誕生,清脆的鋼琴聲卻夾雜著一絲渾濁的黑暗凝重,糾結在一起的音調,織出了一盤複雜的棋局,誰也不讓誰。
彷彿還可以聽見奈落心裡的顫抖,靈魂的哀傷,那脆弱不堪已經承受不了太多的肩膀,無人能夠知道她的憂傷。誰願意守護這樣的她?不純潔的她?無論馨她們如何的黑暗,終究,也黑暗不過她。
所以她才會容忍,容忍她們對她的一切怨恨,只因為這是自己種下的惡果,得有自己來收穫。只是,這肥料,是誰下的呢?惡毒的花朵會肆意的成長,但是結果,需要付出代價。
而她,不是那個下了肥料的人,亦不是種了那種子的人。可是,最後成熟了的果子,卻由她來收穫。這樣,公平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