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後,月皇宏德龍湫宣佈退位,傳皇位於四子宏德騰鳴。
龍湫站在月康山上,望著星空,雖然現在他稱病退位了,但他不能馬上離開,他還需要為騰鳴做後盾,幫著兒子平穩過渡皇權的交替。他輕輕撫摸著手腕的鐲子,心緒早已經飛到默鎮,飛到那個湖邊,飛到他的心竹和墨鐲身邊去了。
龍湫俯看著山下的皇宮,他已經命騰鳴將他那些沒有子嗣的后妃都慢慢移到東都皇宮去了,這是他作為皇帝最後的責任和義務了。這些女人不是他的愛,但卻都是他的女人,如果不是因為他要和他的心竹在一起,這些人也許可以在皇宮裡繼續生活無憂。而今他若是「病逝」了,這些人當中沒有子嗣的就會有一個很淒慘的結局,他的心竹不會想看到這樣的情況。
東都皇宮除了祭祀之外長年空置,將后妃移到那裡,她們還是過著皇宮般的生活,不必為下半輩子而操心,騰鳴也會善待她們,直至她們老死,這算是他為自己離開而給她們的補償吧。雖然林妃因為自己成為太上皇,而成為了太妃,但龍湫相信騰鳴已經有足夠的能力去處理林氏家族的事情,而龍潤和龍湫也會盡力幫騰鳴。
現在龍湫最愧疚的就是對他的母親,他現在每天都會陪著母親在佛堂裡參禪,每日都會陪著母親用膳,每日都會陪著母親在御花園裡散步。
夜晚,在太后殿佛堂內,龍湫為太后披上外袍,「母后,孩兒不孝,讓母后擔心了。」
太后握著龍湫的手,輕輕拍拍著,「湫兒,別這麼說。母后知道,為了月國,你已經太辛苦了。母后也知道,你心上的傷,除了她,沒有人可以幫你治癒。」
「母后!」
「湫兒,母后知道心竹在你心中的地位,你這身病,也是為她愁出來的。可是你知道嗎,她在天上也不會希望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太后不由地垂淚,「湫兒,你要打起精神,把病養好,這樣才對得起心竹呀。騰鳴還年輕,他還需要你的輔助。」
「母后,孩兒知道了,孩兒會養好身體的。」
龍湫回到竹苑,他退位後就一直住在竹苑裡,他剛剛走進房間,便看見林可風和一個帶著半截面具的男人正在房中等他。龍湫笑了笑,反手關好門。
「你還是來了。」
玉璣取下臉上的面具,笑著坐在龍湫身邊,伸手為他診上脈。
這段時間都是林可風用針灸之術,讓龍湫的脈項起了奇異,讓太醫們甚為緊張。而玉璣為龍湫配的藥,則是保證他的身體不會因為針灸之術而受到影響。
「嗯,不錯,你很健康,若你有半點差池,恐怕心竹要把我大卸八塊了。」
「她有這麼凶嗎?」
玉璣挑挑眉,「為了你,我想她會凶的。龍湫,你見過心竹發脾氣嗎?」
「見過,不過,她發脾氣的時候不凶,只是讓人覺得冷,冷到不安。」
「哈哈哈!」玉璣搖搖頭。
龍湫端起茶杯,「玉璣,你會去嗎?」
「當然!這是心竹的大事,我一定會去。」
龍湫點點頭,「好,我們等你。」
「龍湫,你要對心竹好,若是讓我知道她受了委曲,」玉璣笑著湊近龍湫,「我可是一定會把她搶走,讓你永遠也找不到。」
「哈哈哈,這個機會你是等不到了,因為我會一輩子寵著她,護著她,不會讓她再有機會從我身邊離開,她是我的心竹,永遠都是,沒人能搶走。」
一個月後,月太上皇駕崩。
月太上皇駕崩了,他和他的竹皇后葬在一起,月國皇宮中已經沒有竹苑了,因為它已經被放入了他們的合葬墓中。那是屬於他們的,那是她的家,那裡有只屬於他們的記憶,他不會讓別人再去染指。
湖邊,竹屋,平台。
孟心竹站在湖邊,雖然現在是冬季,但這裡仍然陽光明媚,溫暖如常,但她卻覺得很冷,她不禁抱緊雙臂。剛才從乾爹那裡得到月太上皇駕崩的消息,雖然知道那是一個假消息,雖然知道那是他演的一齣戲,就好像十年前他宣佈竹妃死亡一樣,但她還是感到害怕,她還是四肢冰涼,她還是發抖。她終於明白當初,他是在什麼樣的心情之下去宣佈她的死亡。
她歎了口氣,望向湖面,月都的事情已經解決了,他快回來了。經歷了十年的思念,經歷了兩場「死亡」的離別,她不要再和他分開了,永遠也不要分開。
所有的痛,所有的悲,所有的淚,所有的傷,都已經成為過去式。在以後的日子裡,他們都會相依相守,彼此溫暖,是彼此的天,是彼此的地,是彼此的唯一。
清晨,龍湫、玉璣等人站在那三條岔路旁,龍湫學著女兒當初的口氣,問玉璣要去鬼界、仙境還是人間。對於龍湫和心竹的這個寶貝女兒,玉璣在來默鎮的這一路上,已經聽龍湫說了很多。現在再聽到這一問,他不由地失笑了。
走在竹林中,看著湖邊的竹屋,玉璣又不由地笑了,心竹的確不屬於皇宮,她就應該屬於這種地方,在這裡她才能笑紅塵,在這裡她才能真正的幸福快樂。他轉頭看看身邊,臉上帶著欣喜之色的龍湫,那是可以給她幸福的男人,那是可以為她付出一切的男人,有這樣的人疼愛著她,他可以放心了,可以安心了。
竹屋院中,墨鐲正和外公在下棋,她的外婆正在一旁觀戰,不時的指導著她。看九皇叔的表情就知道,在這二打一的戰局中,他處於弱勢。
龍湫邊笑邊走,「鐲兒,有沒有想著爹呀?」
「爹!」墨鐲立刻放下棋局,衝向龍湫。
龍湫穩穩地接住飛奔過來的女兒,抱著她轉了幾個圈,笑著親親她的小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