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媽媽,你聽見我說話了嗎?」悅悅的小手在她眼前揮舞著。
「啊?……聽見,聽到了。」曉夏回過神來,看著悅悅笑笑。
「那我說什麼了?」想不到這小傢伙窮追不捨。
「呃……其實媽媽沒聽見。」曉夏訕笑一下。
「我說衛叔叔買蛋糕給我和小朋友吃。」悅悅不滿的嘟嘟嘴。
「哦……」曉夏一下無語,原來他早已經到了。他想要來接她們幹什麼呢?吃飯?還是……
可是現在是什麼都不重要了,曉夏輕歎一口氣,他肯定又誤會什麼了。不過難得他居然不發火,要是以前,一定是一把塞她進車裡走了再說的吧?
「怎麼了?曉夏你不高興嗎?要是你不想去吃飯的話,要不我們買菜回去做?」唐達基開口說道。
「噢,不,在外面吃就好。」曉夏連忙擺手,她不想這麻煩越滾越大。
「好吧,悅悅小公主,我們去吃披薩好不好?」
「太好了,悅悅最喜歡吃披薩了。」說道她的心頭好,小傢伙不禁拍掌歡呼起來。
順著江心瑤看的方向看過去,依舊是那三個人,唯一不同的是伏在唐達基懷裡的悅悅看上去好像是睡著了,林曉夏亦是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小跑幾步後,她跟上唐達基,她伸過手去把蓋在悅悅身上的衣服整了整,然後仰起臉對著唐達基輕輕的一笑,彷彿是多有默契的男女。這一幕映入衛璟的眼中卻變成了失落的陣痛。
來到車子旁邊,曉夏準備把悅悅接過到自己的懷裡,但是,顯然她也看到衛璟還有他身邊的人了。她的動作一下怔在了那裡,有點不相信的睜大了眼睛,然後卻又是突然揚起了唇角,那樣燦爛的笑意掛在她的眼角眉梢,在瑟瑟的秋風中帶著些不易覺察的涼意。
他的腳步向前踏了半步,嘴唇微微張了張,卻又什麼也說不出口,只是緊握著拳頭看著她那意不由衷,看似平靜的笑容。
迎上他漆黑濃重的眼眸,她的笑意漸漸的分崩離析,甚至不知所措的垂下了眼簾。
「曉夏?」在一旁的唐達基皺著眉頭看著她。
曉夏恍然回過神來,慌亂的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頭髮,抬起頭衝著他微微頷首,點頭,又是一個淡淡的笑容,然後接過悅悅,轉身上了車。那緊閉的車窗墨黑一片,看不見車裡她的樣子,可是她那樣的笑意卻讓他心中刺刺的痛。
直看到車子離去,他還依舊立在原地。
「追吧,要沒了就真的沒了。」旁邊的江心瑤涼涼的說了一句,然後轉身離去。
在車上的曉夏,緊緊的抱著悅悅,彷彿那就是她的全部所在,彷彿只有她才會讓她感覺到安全踏實。
車窗外是霓虹閃爍的燦爛的夜色,但她的眼前只是一直閃現他的欲言又止的臉,還有他身邊的那一位的她,真是一對璧人,不是嗎?原來自己之前所有的以為都是自欺欺人,以為和他會有未來,以為和他會歷久彌新,以為他們會是幸福的一家三口……但只要那個名正言順的她一出現,所有的這一切都只不過是水中月鏡中花,那麼的脆弱,那麼的不堪一擊。他連走近一步、說一句話也不行,而她也只能是裝作和普通人的偶遇,點頭微笑離開。
心頭,悶得像是塞滿了棉絮,想要流淚,眼眶卻乾涸得如同龜裂的瘠土。按下車窗,窗外涼意甚濃的風大把大把的灌進來,曉夏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看著窗外的那些飛逝而去的廣告牌,苦澀的一笑,過去的終究會過去的……
車子停在了樓下,唐達基為曉夏打開車門,接過她懷裡的悅悅:「我送你們上去吧。」
「謝謝。」曉夏看著他說。
「不要對我這麼客氣好嗎?」他的深邃的藍眼睛在夜色裡璀璨如深藍的星空。
曉夏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後默默的跟在了他的身後。
安頓好悅悅,曉夏為他倒了一杯茶。
「你不高興是嗎?曉夏。」唐達基露出很難得的認真嚴肅的表情。
「沒有,我今晚很高興,謝謝你對悅悅這麼好。」曉夏淡淡的笑笑。
「你們中國人是不是都喜歡把事情藏在心裡的,其實說出來就算找不到解決的辦法,也至少會讓自己舒服一點。」他一邊說著一邊做了一個透氣的動作。
曉夏看著他,沒有說話,似乎在思考著要不要對著這個追求者說出心中的糾葛。
「你不相信我嗎?我只會是一個傾聽者。」唐達基攤攤手。
曉夏低下了頭:「他就是悅悅的爸爸,我還在上學的時候就認識他了,我們之間曾經有很多的誤會,可是等到那些誤會解除了,我發現我依然還愛著他的時候,他卻有未婚妻了。他說讓我給他時間,讓我等他,我也曾經相信我們會有未來。可是……今晚他身邊的那個女孩就是他的未婚妻,看到他們倆在一起,我才忽然明白,以前所有的一切都只不過是我自己的想像。我想像著我們終有一天會走進婚姻的殿堂,我想像著我們還有悅悅會有幸福的未來,可是,現實就是,由始至終,能光明正大站在他身邊的人,從來都不是我……」
曉夏一氣的說完,彷彿正如唐達基所說,心中的鬱悶一掃而光,但同時,沒有了裝載的心裡卻是一片的空落落,失落得似乎連身體也會隨時輕輕的飄起來。而乾涸多時的眼睛終於湧出了淚水,滴滴答答的滴在了手上。
唐達基蹲了下來,在曉夏的跟前,他眉頭微蹙,捧起曉夏的雙手,輕輕的吻去那些淚水:「不怕的,曉夏,這世界上會有人珍惜你的。」
透過那一層水幕,迷濛的看著眼前的男人,曉夏更多的是一種感激。
衛璟的車在一路的兜兜轉轉,不知道在街上繞了多久,好像經過了她的公寓,可是他卻不敢停下、上去,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也會害怕,他怕看到她裝作若無其事的笑容,他怕聽到她說出漠然的話,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去和她解釋他和江心瑤的關係。可是當車子最終停了下來時,他又不禁苦笑,他真是著了魔了,不知覺間竟然又回到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