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所有的潛藏在平靜表面的暗流，只有他自己才清晰的感覺到。
如今，她如此清晰的站在自己的面前，不過相隔兩米的距離，只要他再走兩步，然後伸開手，就可以輕輕的把她抱住，相擁入懷。
他腳步不自覺的向她挪動，手指也控制不住的輕輕的顫抖，喉頭那個喊了千萬次的名字卻怎麼也發不出來。
而她卻是突然的轉過了身來，那樣燦爛又明媚的笑意掛在她的眼角眉梢，在那一片融融的光暈中，美得驚人。
「你好，衛先生。」
他聽見她喊他衛先生，那柔柔悅耳的聲音在他聽來卻如冬日的冷風。一下凍住了他那顆還在翻滾沸騰的心。
腳步停了下來，他靜靜的看著她，看著那短短的一步的距離，原來那裡已經隔了一條長長的時光的河。
「很高興再見到你，林小姐。」他的手微握成拳。
「如果單是為問個好，衛先生還真不必把我叫到這裡，我還有事，先走了。」她狠狠的把指甲掐進掌心，疼痛會讓人清醒，她，林曉夏，絕不可以再次沉淪。
她很高興，自己做到了，笑容那麼明媚大方，語氣那麼平靜有禮。最後，她還應該直視前方，頭也不回，一步一步的要走得平穩，讓自己笑著從他身邊走過去。哪怕那曾經熟悉的味道會隔著四年的時光一下子躥入鼻端，讓她眼眶酸澀，讓她無法控制那片朦朧的水霧。可是只要她走過去了，一切又可以恢復以往的平靜。不是嗎？
可是，他卻先自己一步衝到門邊，然後聽到關門落鎖的聲音，閉上雙眼，一行清淚悄然滑落，只覺得內心一陣虛脫。
看他一步一步的朝她逼近，慌亂和緊張遍佈了全身，她沒有發覺自己已經無聲無息的退到了牆角。
「衛先生……」話還沒來得及完全說出口，他卻已經來到身前，那麼緊貼的距離，強悍的氣息噴在她臉上，讓她一陣眩暈。
「林曉夏，請你收起你那該死的衛先生。」他一下攬住她的腰狠狠的拉進懷中。
曉夏雙手用力的抵在他的胸前：「衛璟，你想幹什麼？」
看著她漲紅的臉，是的，就是這樣了，她就是這樣罵他混蛋變態的。他輕輕一笑，一個無比深沉的吻就落了下去，印在那唇上，落入那齒間，一點點的，品嚐似的，細細密密，輾轉纏綿。
「曉夏，我想你。」他暗啞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一絲絲如春風浸入心裡。拚死抵住的手漸漸垂了下來。
他低下頭，專注的看著她，好像要把她印在心上一樣，不漏一絲一毫。
淚水又不爭氣的湧了上來，他的手指輕輕撫過，撫過眼角，撫過眉毛，撫過那凌亂的髮絲。
她那麼想的緊緊抱住他，不管不顧，只想躲在他的懷中，可是，心底的那個聲音還在一直嚷嚷著說：不行，不行。
「你，過得好嗎？」衛璟的下巴抵在她的頭上。這一聲卻讓她從恍惚中找回了一絲知覺。
她用力的推開他，一邊胡亂的用手背擦這眼淚，一邊後退著：「對不起，衛先生，我實在有事，不能耽擱了。」
「林曉夏……」他上前一步，雙目浮上一層惱怒。
「不要說，什麼都不要說。你沒看到嗎？」她握緊自己的手一下伸到他眼前，眼裡是拚命忍住的淚水。
「你也訂婚了，不是嗎？何必要再來糾纏不清。何況，早在四年以前前，一切都已經結束了。不是嗎？」曉夏任由著眼淚撲簌撲簌的往下掉，一動不動的盯著他。
她手上的戒指泛著淡白的光，不耀目，卻是刺眼的。他的嘴唇動了動，可終究什麼都沒說，握緊的雙手垂了下來。
也許，他們都輸給了時光的河。也許，他還可以回頭，可是，她呢？
他那挫敗的神情像一把墜子狠狠刺入了她的心臟，原來，在事實面前，誰都是那麼的無能為力。
曉夏揚起頭，兀自苦笑了一下，硬是把那些還要往下掉的眼淚生生的壓了下去。然後飛快的拉開門，跑了出去。
在電梯裡，看著那一路下降的數字，她知道，她和他，又一次的遠離了。從前只是四年的距離，這一次，怕是生生世世都跨不過的那一座山了吧。她雙手交纏，指尖撫過那枚銀戒，心痛的感覺再次襲來。
這，就是我們每個人既定的命運嗎？
看著被甩開又合上的門，衛璟無力的跌坐在一旁的沙發上。雙手攏住頭髮，一陣陣的難過湧上心頭。
是的，他訂婚了，可是又有誰知道，那只是一場政策的婚姻。中東、西亞的動亂，歐洲的債務危機，讓高美集團出現了嚴重的資金問題，坊間傳言四起，股價直線下跌。只有江氏，也唯有江氏才能救得了高美，而恰恰只有那麼一個女兒的江志濤就看上了他衛璟，等他百年之後，衛璟將會是江氏一個非常理想的接管人。
沒有了她和誰結婚又有什麼分別呢？而且還可以還清欠下衛家的情和債。
只是從一開始年少時的夢想著逃離，到現在居然是一輩子的牽扯。
他和江心瑤只是那麼彼此敷衍的談了三個月的「戀愛」。然後順理成章的定婚了。只是那戒指，他戴了不夠一小時就摘了下來。
而她呢，真的結婚了嗎？他們是否再也回不去了？
衛璟靠在那沙發上，看著窗外天色漸暮，直至窗外的華燈閃爍映紅了這二十八樓的窗戶。但他卻無意離去，彷彿被抽掉了力氣一般，半躺著，腦子裡閃過的全都是昔日的片段。
不知道這四年她存在於哪一個角落，任他怎樣尋也尋不見。
不知道他在她心裡是否還有位置，今天所見的僅僅是自己的猜度嗎？
她震驚的神色，她癡癡的目光，她晶瑩的眼淚……可是她手上居然有了一枚突兀的戒指。
思緒亂成一片……
電話響起，是葉凡的。
場子裡依舊是那群人，他卻無心理會。只把葉凡拉到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