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前是一項又一項的檢查,早孕試紙、B超、炎症檢查、血液檢查、心電等等。那些婦科檢查讓曉夏覺得羞恥又難堪。
結果出來,一切正常,也就是說,她可以接受手術。
在她的前面,還有兩三個等候著。坐在那冰冷的長廊的椅子上,這裡全然沒有了剛才在門診裡看到的那些溫馨幸福的畫面,有的只是手術痛苦的聲音和護士匆忙的進進出出的腳步。
半小時,出來一個又進去一個,又半小時,卻只看到一袋袋的暗紅的血往裡面送,家屬攔住問結果,護士卻面無表情的告知病人大出血。
曉夏本來就畏縮的心更加的顫抖了起來,她下意識的用手按住小腹,突然感覺到裡面一陣突突的跳動,寶寶也害怕了,是不是?媽媽也害怕,可是,可是媽媽一個人不能把你帶到這個世界,對不起,寶寶,對不起……曉夏冰涼的雙手緊緊的抓住背包的帶子,一刻也不肯鬆開。
又一個進去了,曉夏從來沒有的會覺得時間過得這樣的快。
而另一邊的手術室,門也被打開了,出來的卻是一位一臉幸福的媽媽,雖然睡著了,但眉目間還帶著甜蜜的笑意,隨著她一同被抱出來的是一個紛紛嫩嫩的眉眼也不曾睜開的寶寶。
曉夏的心突的像是被什麼敲了一下,我的寶寶,一定也會那麼可愛的……
回到初雪的公寓,初雪已經回來了,一看見曉夏蒼白的臉忙拉住她坐下:「你怎麼了?」
「我剛從醫院回來……」曉夏輕輕的說。
「你……做了?」初雪看看她的肚子。
「我,嗯……」曉夏避開初雪關切的眼光,她沒有勇氣說出真相,一個沒有人會祝福的寶寶,只有自己才能保護他。
「你怎麼不叫我陪你,你瞧你,坐著別動,我去給你下碗雞蛋湯。」初雪看著她一臉的心疼。
也許,只有離開這,才可以安安靜靜的把寶寶生下來吧?曉夏躺在沙發上,閉著眼,心裡默默的盤算著這一切。
哥哥的藥材店快要開張了,晶晶也已經恢復,還有她大嫂幫忙照顧,大哥那裡可以放心了。只是自己,又可以去哪呢?當這個問題直接的擺在面前時,才會發現,世界這麼大,卻連她容身之處也沒有。還有錢的問題,還有工作,有誰會願意請一個大著肚子的女人,也許只能幹一些零散的活,孩子出生請人照顧,又是一筆費用……問題越想越多,腦子越來越沉,就這樣想著、躺著,居然很快就睡著了。
初雪捧著一碗熱騰騰的雞蛋湯出來,看見曉夏熟睡的模樣,不禁低歎一聲,也許她真是太累了。
放下雞蛋湯,初雪走進房間,拿了一床被子輕輕的為曉夏蓋上,然後輕手輕腳的走開,她希望她真的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
車上,衛璟沒有了剛才的溫聲軟語,而是整個人陷入了一種失落的沉默當中。杜蘭心適時的也保持沉默,以她對他的理解,這時的他絕不喜歡別人打擾他。她需要做的就是溫順依從。
剛剛經歷了那麼 一場生死攸關的事故,當他緊緊抱著她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他心裡還是有她的,那麼她的那些苦也沒有白受了。也許,當時她是可以報警可以反抗的,但她卻用這些肉體上的苦賭了一把,不僅甩掉了那個爛男人,還喚回了衛璟曾經的愛。而剛才機場的那一刻短短的錯位,以她女人的直覺絕對不是單單的認錯人了,但重要嗎?看樣子那根本不能成為她和衛璟之間的障礙。
她抬眼看了看旁邊的衛璟,似乎臉色已經沒有了那份落寞,甚至恢復了他一貫的雲淡風輕的樣子。幾年時光的分別,身邊的男人依然是那麼的吸引人,並且平添了一份成熟、冷靜,再也不是那個滿心孤清的直想著要擺脫衛家的那個人。如果當時他可以這般,她絕對不會選擇逃離。也許現在的他也知道離開了衛家,他就什麼都不是了吧。
杜蘭心靜靜的做坐在衛璟的旁邊,轉頭看著窗外她離別了幾年的熟悉又陌生的精緻。
衛璟讓司機把車直接開往醫院,又重新讓醫生做了一個檢查。手上的傷並無大礙,而腿上的也只是韌帶肌肉挫傷。
「怎麼需要打石膏呢?」醫生滿臉疑惑。
「可能是那邊的醫生誤診了……」杜蘭心的聲音小了下去,更加不敢看衛璟此刻是什麼表情。
醫生在處方上唰唰的寫著什麼,杜蘭心偷偷的扭頭看了衛璟一眼,只見他正倚在窗邊,一副滿腹心事的模樣,似乎,剛才醫生的話他並沒有聽見,杜蘭心偷偷的吐了一口氣。
解了石膏,頓時覺得整個人輕鬆多了。而且也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城市,回到了這個男人的身邊,杜蘭心的心情好像一瞬間就撥開了烏雲的太陽,有點小燦爛了起來。
「璟,我們這是要去哪?」杜蘭心愉悅的望著衛璟說到。
「先找個地方住下吧。」衛璟微微的笑著。
「好啊,那你準備怎麼安置我。」想起那座小城那幢老舊的民房,衛璟名下的任何一個單位都要比那好上千萬倍吧。這幾年來,她一直都有留意他的新聞,知道他已經今非昔比。已經離高美集體的一把手的位置不遠了。
「麗晶酒店。」衛璟向司機說道。
杜蘭心的心情一下沉落了谷底,他居然只是安排她住酒店,他這是和她拉開距離嗎?儘管如此,她的臉上還是如沐春風一般的嬌柔甜美,然後輕輕的開口:「不要那麼破費,隨便給我找間房子就好。」
「我不是想讓你住得舒服一點嗎。再說,暫時也沒有合適的房子。」衛璟看看她。衛璟想著,應該到外面去給她找一個房子吧,自己原來的那些,不知為什麼,總覺得不合適。
「我也沒想過住什麼高堂大廈,簡簡單單就好,原來的那個房子有人住嗎?」杜蘭心試探這問道。
「沒有啊。」衛璟說著,心頭掠過一陣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