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天上的暮色已慢慢籠罩了下來,冷風伴著雨點一下一下地砸在曉夏的身上,她抱著包包頂在頭上,想找個地方避避雨,可是周圍全是高牆大屋,避無可避。雨一下下澆在她的身上,漸漸透過了厚厚的大衣,滲到肌膚裡頭,原來這徹骨寒就是有如千萬隻螞蟻在嗤咬的感覺。那種冷,從骨頭縫裡滲出來,再漫到全身,無處不在,揮之不去……林曉夏緊緊地抱著身子依著牆根顫顫發抖。終究是受不了,顫抖著手又按下了那個門鈴。
樓上的衛璟,一邊擦著頭髮,一邊透過玻璃,看著在昏黃的路燈下,依在牆根的小小的身影,他把手中的毛巾一甩,一聲冷笑,轉身走下樓去。
電動遙感的鐵門緩緩打開,曉夏哆嗦著站穩身子,撥撥額前紛亂的髮絲,抹掉臉上的雨水,抿抿嘴唇走了進去。
穿著一身白色家常服的衛璟,搭拉著兩條修長的腿,靠在沙發上,手中舉著一杯紅酒,透過那琥珀紅的光澤,向林曉夏展開一個俊逸的笑顏。
「好久不見,林小姐,不好意思,剛才應該是你按的門鈴吧?可是我那時突然之間很想泡個熱水澡,只好委屈你了,林小姐不介意吧?」說完,輕輕晃動著酒杯,然後閉上眼用鼻端品嚐著酒的甘醇的芳香。
曉夏立在原地,雙手握緊又鬆開,身上的雨水仍舊滴滴答答地滴下來,在以她為圓心的地方,積了一灘汪汪的水。
「哪裡,衛總肯見我,我已經很高興了。」曉夏極力地忍住身上的寒冷,但嘴唇還是哆嗦了起來。
望著不斷發抖,面色蒼白,嘴唇青紫的林曉夏,掛著一臉安適笑容的衛璟,突然有些懊惱,遊戲還沒開始,他怎麼會對這個女人心生憐憫呢?
「林小姐這麼晚了,不會就是來給我問聲好的吧,有什麼事快說,我的時間可不想耗在一些無謂人身上。」衛璟淺淺的開口,目光鎖住狼狽不堪的林曉夏,眼中閃過冷然的光。
「衛總,我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曉夏頓了頓,低下頭。「你可不可以借我一筆錢。」
「憑什麼?」衛璟揚揚眉毛。
「我想不到別的人了,只能求衛總您。」她想到生死未卜的哥哥,眼裡的淚水又奔湧而出。
「你大可以向銀行借啊。」他微微地皺皺眉。
「我家的房子抵押不了那麼多錢……」
「那你的意思就是要我當凱子了?」
「不是的,衛總,我真的等著這筆錢救命的。」曉夏急急地說。
「我可不是慈善家,我是一個商人,首先要考慮的是有沒有利益價值。」衛璟看著一籌莫展的林曉夏,嘴角突地又漾起一抹輕佻的笑意。
「除非,除了你家的那間破房子,你還有更加有價值的東西作為抵押。」他嘴邊的笑意更深更濃了。
曉夏抬起眼來,望住衛璟,正好迎上他的那雙肆意地打量著她身體的邪魅的眼。心中一凜,那種眼神,她似乎讀懂了。她復又低下頭,咬住唇,沉吟了許久,才發狠地抬起頭來:「如果,如果我拿自己當抵押呢?」
「我拿你來有什麼用?」衛璟的眸子一下亮了起來,帶著看獵物一點點上鉤的快感。
「我,我可以給你當情人。」曉夏咬著牙說完這句話,臉上卻是火燒般滾燙。
「聽上去有點意思。」衛璟目光銳利地打量著林曉夏,彷彿要把她看穿一樣。曉夏的臉愈加地滾燙起來。
「不過,不知道林小姐你對幾個男人說過這樣的話?」衛璟放下酒杯,一雙深邃的眼睛斜睨著她,嘴角戲謔地勾起了一點。
「我——你……」曉夏深吸一口氣,還是及時地把胸中又一次鬱積的怒氣平復了下去。
「我對女人可是有潔癖的,別人用過的,我絕對沒興趣,要不,今晚先驗證一下,怎麼樣?」衛璟拿起桌上的酒杯,輕抿了一口,臉上又回復了安適的笑容。
僵立著的曉夏,只覺得一陣的呼吸困難,可是最終,眼裡的所有的神情漸漸都淡了下去,甚至淡然一笑:「驗證過了,衛總您會給我什麼承諾?」
「PASS了。你的要求我答應,不過你要簽半年的合同。要不行的話,我會給你兩萬塊,一晚這個價錢你也不虧,只有那些高級ji才會有的。」衛璟一口把杯中的紅酒飲盡,輕佻地望住林曉夏。
「希望你能說到做到!」曉夏的心裡漫起一陣悲哀、酸楚。林曉夏,這就是你贖罪的方式。
泡在浴缸裡的曉夏,把自己全身都埋在溫熱的水裡。水的溫度正在一點一點地驅走她身上的寒氣,那種浸滿全身的暖意讓她沉溺在這短暫的安適裡,如果,就這樣沉溺,永遠地沉下去,該有多好啊!沒有了心靈的負罪,沒有了出賣自己的恥辱,自由自在,清清白白。
終於,她還是嘩的一聲,從浴缸裡站了起來,挑起了一地的水花。浴室裡蒸騰的熱氣,使得她面若桃花,朱唇粉潤,一雙眸子裡似乎也流動著琉璃般的光輝。看著鏡中的自己,林曉夏嫣然一笑,再見了!林曉夏,從此你就不再是她,你只是一個為了錢,賣掉自己的女人。
弄乾頭髮,穿上寬大的白色的浴袍,拉開浴室的門,抬眼望去,衛璟已然半靠在床上,正半是戲謔半是輕蔑地看著自己。
曉夏赤著腳踩在柔軟的地毯上,慢慢地磨蹭著移過去,雙手卻不自覺地死死抓住胸前的領口,一張臉已是燒得通紅。
「你的演技可真好,裝得跟一個處女似的。」他口吻輕佻,心裡卻是冷然發笑。
曉夏來到床邊,站在他面前,腦子已經不懂得思考,心裡只剩下一種任人宰割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