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自幼便被娘家父親當兒子養大,不懂兒女情長這些瑣事,如今有了健兒,又有妹妹如同親生姊妹的照顧,也知足啦。」
「姐姐哪裡會怨你,你受寵,總比讓些小人得了志好得多。」
「我聽紅艷學了那個舒曉荷的事兒,你說說,如果宮裡是這種人當寵,咱們哪兒還有好日子可過?」
兩人說得正熱鬧,紅艷端了熱熱的烏雞湯進來,欲上前服侍主子用些,歡顏忙起身,「姐姐用了湯便歇上一會子吧,妹妹先走了。」
「若是缺啥少啥,紅艷你可別忘了打發人去找我。」
「還有啊,你家主子性子剛硬要強,可這畢竟也是坐月子,一定得看好了她,不許她隨便下床走動。能躺著就不要坐著,能坐著就不要站著。」
「類似舒婕妤那種事,也莫再給她提了,省得鬧心。這種事兒麼,好人都巴不得眼不見心不煩呢,何況個月母子?」
「不能給她吃的喝的都藏好了,省得她嘴饞偷吃,再傷了身子。」
朝霞大笑,一點不像月子裡弱弱的產婦,「妹妹怎麼也學得如此嘮叨,閉著眼聽倒像是我娘來了。你快快走吧,有紅艷雨兒每天嘮叨我我都夠煩啦。」
歡顏也笑,「那我就不煩姐姐了,等過些日子,還有你煩的。」
紅艷放下雞湯欲送,歡顏攔了,「幾步路罷了,你趁熱餵你們主子,我一人出去就好。」
歡顏離了永安宮回了永禧宮,剛一進得院門便發現那兩樹紫梅紛紛盛開。剛剛走得急,都沒瞧見呢。
歡顏驚喜的尖叫,只因這紫梅實屬少見,無論在前世還是今生,她都未曾見過盛開的花兒呢。
回了寢殿研墨鋪紙,寫了幾張紅色字幅興沖沖捧出,喊了采芳一一掛在梅枝上。
「春來報喜,萬象更新,萬事順意,主子主子,這三個奴婢都認得的!」采芳興高采烈的說道。
「風雨送春歸,飛雪迎春到。已是什麼百丈冰,猶有花枝俏。俏也不爭春,只把春來報。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采芳輕聲念著。
「已是懸崖百丈冰。懸崖,就是山上那種高高的崖,下面便是深淵。」歡顏給采芳解釋說。
采芳仔細看了幾眼那兩個字,心中默念。念了兩遍抬頭,「主子,這詩是否說得便是寵辱不驚?」
歡顏微笑,「除了這個,還有一層意思。說的是逆境中不離不棄不屈服,冰雪過後總是春。」——
更換場景的分割線——
大年初一,皇上一整天都忙著太廟祭祖事宜。
大年初二,皇上又忙著宴請已經告老辭官的老臣們,當然也囊括了那些曾經鞠躬盡瘁、眼下還活得硬朗的、先帝時期的臣子。
穆霄啟似是無意,在席中提了提歡顏之前的那個科舉建議。並說只有舉薦與考試並行,方才是不拘一格降人才。
老臣們雖已隱退,見皇上主動提起了朝政,也不得不應對。
一少部分人立刻便提了反對意見,說些什麼庶民不可交不可用。還有一部分就是和稀泥,既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只說皇上聖明,想如何依著心意做便可。
有幾個老臣,倒是紛紛贊同皇上意見的,其中便包括皇上的親外公,太后的父親。
「我皇登基也有些年頭了,朝中與邊疆若總是如此人手不夠,無疑是授人以柄,被心懷叵測之人要挾。長期以往,對朝廷不利啊。」
穆霄啟讚賞的點頭看著自己的外公,這謝老爺子雖說已是年過花甲即將古稀,卻依然精神矍鑠,耳不聾眼不花,心思敏捷條理清晰。
「我皇看似是隨口說出,可老臣認為依著皇上的性子,想必早已是成竹在胸。」
「老臣只有一個提議,盼我皇切勿操之過急。可以小範圍先試上一兩年,哪怕每次選出一二人也好,便能決斷這事兒行得通與否。」
剛剛反駁皇上意見的幾位,聽得謝老爺子如此話語,便紛紛低頭沉思。
良久後都抬了頭,「謝老大人說得有理,皇上既是胸有成竹,便先試上兩年吧,老臣們再是反對,也沒有試上一番來得實際些。」
穆霄啟微笑,有了這些成了精的老臣支持自己,想必朝堂上也好通過些——
再次更換場景——
正月裡的事兒是一件挨著一件,宴席也是一天挨著一天,日子如同流水般就這麼過去了。
正月十五上元節,依例依然是後宮家宴。為免太后與皇后過於勞累,加上過去的晚宴兩位娘娘都坐不長久,歡顏早幾日便與德妃商議好,將那家宴改放在了晌午。
有了太后與皇后坐鎮,加上除夕宴時歡顏義正言辭的責罰了吳才人,這午宴便顯得很是和睦,眾妃嬪也恭謹了許多。
這次的午宴並未安排在華年殿,而是放在了樂年殿。只因樂年殿更為寬廣闊大,稍微一做裝飾便搭出了個小戲台,能讓宮伶們唱些戲曲給太后解悶。
那以往用來唱戲聽曲的四季閣,戲台搭得偏高,實在不適合一邊進行宴席一邊看戲。
可由於這樂年殿臨湖太近,冬日裡未免有些陰冷,於是歡顏早早吩咐了尚服局提前做好朱紅錦緞的棉簾。殿門與窗遮了棉簾便暖和上許多,朱紅的顏色也顯得喜興。四隻八角鎏金大銅熏爐分放四角,更使得殿內溫暖如春。
太后與皇后乍一進得樂年殿,皆嘖嘖稱讚,太后更是笑意盎然,「這又是顏丫頭的主意吧?又是棉簾遮風,又是小戲檯子的。」
歡顏躬身道:「太后娘娘謬讚,這是臣妾與德妃姐姐一起商議的。」
「總之你們兩個有心了,這以後啊,但凡是煩了厭了,便可來這兒聽聽戲呢,這不比那四季閣更加如同身臨其境麼!」太后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