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顏將齊江如何帶走了雪華的事兒,低聲跟鳳娘講了一遍。講完後手指豎在嘴上,「這事兒千萬不要和樂兒提起,若被他人知曉,得多大的罪過兒啊。」
鳳娘一邊用手撫著胸口一邊點頭,心中暗道,齊老二啊齊老二,你本事還真是大了,皇上的女人你也敢愛。不過好在終省得再為他二十幾歲猶是不娶操心,自己這個嫡母也好對他爹與親娘交待了。
「林統領就是雪華的哥哥,皇上有意撮合樂兒嫁與他。可是他是死了妻的,還有個女兒,眼下有兩三歲了。樂兒過門就算填房,加上一進門兒便做了娘,可有些委屈呢。這事兒娘親得與爹爹好好商量。」歡顏囑咐鳳娘。
鳳娘猶豫著,「這事兒我看還是算了。樂兒若嫁給他,離家老遠不說吧,正如你說的,也忒跌了身份不是。」
「人家林家女兒,放著正二品的宮妃都不做,跟著二哥去了北疆,永世不得回京城見她爹娘。只因了她喜歡二哥不是?娘親回頭問問樂兒,她若是樂意,也就別攔著了。」
「娘親您道皇上為何要做這個主啊?只因皇上看出來了,他說樂兒從打一進宮,那眼神兒就沒離了人家。林侍衛也對樂兒有意呢,哪裡有比這兩情相悅更好的姻緣?何況那林侍衛是打死都不納妾的呢。」歡顏悄聲說道。
鳳娘仔細回憶了下來京的路上,不由得暗笑。還真是這樣,那一路樂兒彷彿變了另外一個人般,對那林侍衛端莊賢淑有禮有節,再也不像在家時撒嬌耍賴。
正想著,樂顏跑了出來,「娘,姐姐,你們聊天兒不許樂兒聽,樂兒出去玩一會子可好?」
歡顏點頭,「你去永禧殿找綠俏,讓她陪你御花園走走,可莫走遠了,就快晚膳了。」
鳳娘也說道:「聽你姐姐的話,玩一會兒便回來,莫讓大家等你用膳。」
樂顏點頭,「樂兒知道啦,樂兒拉著綠俏遛遛就回來。」說罷花蝴蝶般飛舞了出去。
鳳娘搖頭歎氣,「就樂兒這般,如何做得了人家的繼母?自己還是個孩子,沒個穩重勁頭兒。」
「娘親不用歎氣,等她嫁了人就好啦。都說兒孫自有兒孫福麼,太操心了也不好。那林侍衛人品極好,她若是喜歡,便隨她去吧。」
「何況咱家拐了人家一個姑娘,還人家一個兒媳也算扯平了。」歡顏安慰了鳳娘,又撒嬌般與娘親調笑混說著。
如果樂兒能嫁給林元華,那麼自己在這宮中除了皇上,就算還有一個親人吧?這個身體剛剛十五歲,就如此惦記家人麼?還是我越來越自私,想給自己佈置些保護?歡顏心裡暗怪道。
或許就是想成人之美吧。都說有情人終成眷屬,在這古代,在這皇城,在這後宮,卻實屬太難了些。因此才想挑戰一番?撮合了齊江雪華,又撮合樂兒與林元華?
歡顏暗自搖了搖頭,不想了。至少在眼下看來,樂兒若能嫁給林元華,還是一樁好姻緣的,雙方知根知底總比盲婚啞嫁好得多。
單看那林元華對亡妻念念不忘的情意,這就是個值得托付終生的好男人。也不怕他以後如何想念亡妻,他既願意娶樂兒,自會給樂兒一個好的交待,這就足夠了。
這穆朝的男人好就好在,他有了二心絕不瞞著不掖著,或者娶回家做偏房,或者做了外室,總不會讓正房稀里糊塗便做了下堂婦。
據說穆朝的正妻,只要不是犯了七出之條,必有正妻的臉面和地位在,看起來倒比現代那手裡拿著結婚證的大奶穩妥些。
唉,我這是想些什麼啊,歡顏無奈的搖頭。竟然愛上了這個三妻四妾的年代。若是哪天回去了,可還受得了那你欺我瞞的日子?
晚膳前,樂顏滿臉嬌笑外加羞紅跟在鳳娘身後進了永禧殿。歡顏也未在意,只當是娘親就那樁親事多少和她談了幾句,怕自己再次過問會惹她更加害羞。夜裡頭睡前,又就著這件事與穆霄啟閒聊了一會子,笑說好事臨頭即將嫁妹。
待到第二日一早起身時,穆霄啟早就走了。他每日裡上朝極是守時,也不許奴才們動靜過大只說影響貴妃休息,都是自己更衣洗漱罷便悄然離去。
歡顏簡單的換了衣裳挽了頭髮,照例去坤寧宮請安。除了告假那段日子裡,她一直都算早到的,今兒也不算晚。諾大的坤寧殿裡,只有七月裡新進宮的婕妤王婉雲一人到了,正陪著皇后說著話兒。
與鳳座上的皇后見了禮,歡顏在左手頭位坐下,王婉雲便上前施禮,「臣妾見過顏貴妃娘娘。」
歡顏輕輕擺手,「別太客套了,坐吧。」逕自端起鶯鶯倒來的茶。
歡顏不喜歡這個王婉雲。新入宮那一批只有林雪華與穆遠馨封了正二品嬪,除外就是她與另一個叫做范月瑤的封了個婕妤。沒幾日,那兩個嬪死的死走的走,倒好像她便成了王一般,整日裡張牙舞爪的。
當初殿選時,皇后幾人見她還算穩妥,便留了。未成想封了位份後可就不是那回子事兒了,都進了八月還是只著輕紗,又一概的都是粉紅色,妖艷得難以言表。
王婕妤望了望皇后,又望了望歡顏,「顏貴妃昨晚好興致啊,都那麼晚了還不回宮用膳?不過也是,能有男子相陪著親密無間的在御花園裡閒逛,哪裡還用吃飯呢。臣妾倒真是好生羨慕。」
歡顏放下茶碗,笑問道:「王婕妤說的哪裡話?本宮怎麼聽不懂啊?這後宮裡除了皇上外,哪裡有什麼男子?怎麼打你嘴裡說出來倒好像本宮偷了人般不守婦道罔視宮規?」
「何況本宮昨日並未曾去過御花園。本宮的母親與妹子昨日進了宮,除了陪著她們去了趟太后娘娘的慈寧宮,便一直在永禧宮閒話,不知王婕妤哪只眼睛瞧見本宮與男子逛花園子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