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此。
林老爺子林彥城,在任吏部尚書一職。林元華由於夜裡忙碌,並未來得及回府向父母稟報實情。
如今林彥城初聞噩耗,雖立刻上前領旨謝恩,卻難以抑制喪女之痛,哭得是老淚縱橫。穆霄啟卻坐在龍椅上暗想,嗯,如此才更像些。轉念又想道,若是歡兒知道我現在的想法兒,會不會又說我腹黑。話說腹黑這個詞兒雖是怪異,卻很是貼切呢。
跟著又下了旨,囑刑部速速派人圍了在京的平王府,將那平王家眷與下人一併捉拿下獄。府中所有金銀財寶盡數查抄,統統歸入國庫。
將跟隨平王謀逆的下屬盡誅九族,若有餘黨,依例查辦。稍後皇上會派人將名單送往刑部。
刑部的於尚書一邊接旨領命,一邊心中暗想,這平王一黨都被下旨盡誅九族了,為何對那平王卻處理得如此之輕?
轉念又拍了拍頭,暗道真是老糊塗啦,平王的九族也包括皇族啊,皇上總不能將自己也誅了吧?罪過,罪過。
下了朝後,穆霄啟便趕忙喊來林元華耳語道:「你速速出去截住林尚書,莫等他自行回了家,再將這噩耗向林夫人一講,你們林府還不得亂了套啊。」
林元華立刻謝過皇上想得周全,扭身去尋自己的父親。
穆霄啟轉頭便帶了小德子直奔慈寧宮。
昨夜從永禧宮出來便去了太后處,將那事情粗略的稟報了。也不知這一夜太后睡得可好,可曾對這林雪華重傷不治起了懷疑。
歡兒也不知睡得如何,可此刻她必是去了坤寧宮了。也罷,晚膳前再去看望她吧。
進了慈寧宮,卻見太后神采奕奕的在暖閣裡與香草聊天。暖閣的窗子上,前些天糊的雨過天青色窗紗,今兒也換成了霞紅色。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這話確實不假。
連歡顏都道出了昨日本屬雙喜臨門,何況太后?香草見了皇上進來,忙搬了紅木圈椅放到軟榻旁,又沏了茶端來倒上。
穆霄啟接過茶碗,「母后昨夜睡得可好?朕一直惦記著,怕母后受到驚嚇,下了朝便趕緊過來了。」
太后抿嘴笑著,笑罷說道:「皇上孝順,可哀家也不是沒經過風浪的,皇上不用擔心。倒是那林家,可得好好撫恤撫恤。」
「剛剛朕已下了旨,追封林雪華為淑妃,依妃禮葬入皇陵。銀子也賞了,林侍衛也升了,母后放心吧。」 穆霄啟聽得太后如此說,想必是未曾起疑,立時便安下心來。
不過那謀逆的賊人已盡數被誅,北疆又派了自己的親信齊江去帶兵守著,有這兩個喜事擺在眼巴前兒,就算太后真的起了疑,想必也不會計較。
捨了一個林雪華,換來個親信的將領戍邊,那齊江本就忠心耿耿,如今又被朕成全了姻緣,今後必會誓死效忠。
這個買賣,做得多值啊!若不是當時歡兒提醒,自己還不能那麼快決定。
要不說當初師父教導我不能動情,這人一旦動了情啊,便舉棋不定。
齊江既是歡兒的哥哥又是朕的師弟,朕對他的感情就如同一母所生。昨日乍一聽得平王已死,朕絞盡腦汁也未想出合適人選,竟也未曾想到要派他接替。
齊江若不是同時牽掛幾人,也不用那林雪華用身子去擋暗器。回頭問朕可曾受傷的功夫兒,那暗器便直飛而來。
歡兒若不是一心惦著我,也不會擅自給那個女刺客下了毒,更不會伸手替我擋了匕首。如今再想起都後怕得緊呢。
「皇上,想什麼呢,這麼入神?」太后看出穆霄啟在想心事,於是笑瞇瞇的問道。
穆霄啟苦笑道:「回母后,您說朕一個大男人,又有功夫在身,為何卻連累著兩個女子替朕擋了刺殺?」
太后驚訝:「除了那林淑妃,還有誰也替皇上擋了?傷得可嚴重?」
於是穆霄啟將歡顏如何用銀指套給穆遠馨下了毒,又如何伸臂擋了刺向自己的匕首,一一學給太后聽。
又說好在那毒發的及時,匕首刺出便已無力,又有鐲子擋了,才使得歡顏毫髮無傷。
太后撫著胸口長出了一口氣,「這個顏丫頭,還真是有主意,真真兒的敢作敢為啊。一樣的救駕,她的運氣倒比那林雪華好上許多呢,皇上你說,這是不是天命?」
穆霄啟點頭,「母后說得對,除了敢作敢為,也得聽天命。」心卻說道,那林雪華命兒也不錯,不用像其他嬪妃在這宮裡孤獨終老了!
「還多虧顏丫頭為人良善啊,否則咱們這宮裡可容不得她。如此膽大妄為,又會用毒,哀家想想都怕得慌。」太后卻話音一轉哀歎道。
穆霄啟一驚,連忙說道:「母后多慮了。咱們不是剛說完天命麼。朕從小兒看著她長到六歲,一個人本性如何早就定了性了,母后放心吧。」
春草也在一旁點頭稱是,言道顏貴妃本性極善請主子莫要擔心。穆宵啟低頭暗自懊悔,本是想給歡兒多進些好話,卻未料母后的想法與自己如此南轅北轍。
太后笑著說:「皇上說的沒錯兒,天底下還是好人多啊。比如你師父,算得上穆朝第一高人了吧?若是他有些什麼想法兒,誰攔得住?人家一是聽天命,二就是善良。」
「咱們身在皇家,心胸本該博大。哀家也是早幾年被那陳姓惡婦給嚇的,有些太過多疑了。你若沒這些人幫襯著,也走不到今天不是?」
「可那顏丫頭已是正一品貴妃了,哀家也沒得位份再賞了啊?」太后心知方才自己那疑心的話有些過了,忙往回收。
穆霄啟連忙說道:「母后,朕可不是給歡兒要賞來的。那林雪華倒是賞了,沒命消受啊。這倆人救駕時,若要想著要賞賜,那齊江與林侍衛,也想著要賞賜,估計朕就得親自動手誅殺那刺客了。」
太后拍了拍穆霄啟的手,「皇上聖明,比我老太婆看得開。哀家到底是老了啊,總想著拿賞賜說話。真心對你的,哪個又是為了賞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