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這主僕倆算計得還真是好。其實就算賢妃拉不回皇上也生不了皇子,若真能像香墨說的學著平和賢惠,以後在這後宮裡的日子也不會難過。
畢竟這賢妃是太后娘娘的親外甥女,皇上的親表妹不是。又是堂堂的從一品賢妃娘娘,永和宮的一宮主位,大公主的親娘。不求別的只需再給悅兒要個封號,一輩子也就算得風光富貴了。
只是這倆人如今便惦記著得了勢後要與得寵的宮妃算總賬。一旦哪件事兒做過了火又敗露了出來,豈不是將那風光富貴統統葬送了去?
賢妃可想不到這些,只顧得點頭讚賞著香墨說的有道理。
取了自己手上的黃金鑲玉手鐲拉過香墨給她帶到手腕上,拍著她的手說道:「還是你待我最好啊,若是我早幾年便聽了你的話,總不至於我的小悅兒都快兩歲了,連個封號都沒有吧。」
「我以後都聽你的,就先委屈些,夾著尾巴做人。等咱們得了勢,首先就得把那個蕭充容的帳算一算。」
「當初我懷著小悅兒的時候假裝肚子疼,讓你喊得皇上來看我,她都非得在皇上身後跟著來。」
「一看太醫說我沒什麼事兒不會小產,竟然拉著皇上就要走,不僅假模假勢借口說什麼人多鬧心,都走了好讓我靜養。還敢將奴才們都打發下去,只留你一個伺候我。」
「今年這不是又仗著她在正月裡被皇上召了兩次,去坤寧宮請個安都敢當著皇后和另外幾個對我明裡擠兌。這也多虧正月裡又進了幾個新人,否則她遲早爬到我頭上去。」
香墨從打八九歲就跟著賢妃伺候,自己的主子自己心裡清楚得很。
這賢妃王麗敏從小就拔尖兒,姨娘們生的女兒可沒少被她欺負,整日裡專橫跋扈,吃的穿的都得要最好的不說吧,一句聽不得的話就撒潑耍賴,鬧得整個府裡雞犬不寧。最後是哪個姨娘惹了她,都得乖乖去給她賠禮。
畢竟人家是正房生的,那正房夫人還是太后的妹妹不是,這嫡生的小姐總比姨娘的身份尊貴得多,她哪兒受得了誰騎在她頭上啊,就算無意的也不成。
香墨至今還記得王麗敏十三歲的時候,穿了件新做的對襟交領橘紅衫子,美美的去給兩個姨娘生的妹妹顯擺。
當時那二姨娘在一旁說了句話:「大小姐穿這種領子的衫子可不大好看,顯得下巴尖了些臉長了些,以後還是裁些別的樣式穿吧,我看圓領的就好得多。」
其實王麗敏的二姨娘說得一點錯兒也沒有,香墨在一旁也覺得小姐穿這種領子的衣裳不好看。
沒想到那王麗敏快步回到自己房中,脫下衫子用剪刀剪個稀爛,扭頭回去將那爛衣衫扔到二姨娘臉上,便跑到正房夫人那裡大哭起來。
正房夫人王麗敏的親娘拉著香墨問明了緣由,立刻將那二姨娘叫到房中痛罵一頓。
二姨娘訕訕的說道:「婢妾也未說些不好聽的,只說圓領的衣裳更襯小姐些。」
正房夫人指著二姨娘:「你不是還說了她下巴尖臉長麼?你知不知我和小姐最恨這個?」
二姨娘連連辯解著:「婢妾只說那對襟交領襯得臉長下巴尖,以後不要穿了,換換盆領圓領更好看些。」
「是婢妾的錯,以後不敢了。大小姐,小祖宗啊,你可別哭了,老爺見了會心疼的,回頭還不打死婢妾啊,就饒了婢妾這一回吧。」
那正房夫人本是個千嬌百媚的美人兒,對如何穿衣打扮頗有心得,她怎麼能不知道,自己女兒不適合穿那種衣裳?
無奈那王麗敏見自己的娘穿著漂亮得緊,偏偏哭著喊著也得裁上一件穿才好,她娘實在是拗不過便使人給做了。
本以為這幾個姨娘們不敢拿著臉長說事兒,誰知這二姨娘也是個半吊子貨口不擇言,明明是好話偏偏說出來不中聽。
夫人揮了揮手攆走二姨娘,連連哄著痛哭的王麗敏。說馬上喊裁縫來給做上幾套穿上能顯得鵝蛋臉的新衣裳,王麗敏這才破涕而笑——
歡顏別了李充儀回了自己的紫玉殿,吃了一碗點翠用菠菜汁子和面、大骨瑤柱吊出來的清湯煮的寬面,又吃了一個白煮蛋,擦了擦嘴回到自己睡房裡。
脫了身上的紫色宮裝,換上平日裡在殿裡穿來穿去的絲綿袍子,又脫了鳳頭履換上雙軟底緞面繡花鞋。
采芳已經習慣了不幫主子更衣。因為歡顏實在不喜別人在自己身上鼓搗,又繫帶子又翻領兒的。
好在自己生下來就在齊府,早就學會了如何穿那些裡外幾層又是帶子又是盤扣的衣裳。洗了手臉擦乾抹了些桃花膏,挑了本白話故事書去了暖閣靠在榻上翻了起來。
平安走了進來,躬身問道:「主子,今兒晌午奴才親自去趟御膳房。」
「皇上昨兒臨走時說了,主子不愛吃些牛羊肉和下水這些口味重的,讓奴才跑一趟囑咐一聲將那些都換了去。主子一會兒想用些什麼,奴才去時一起吩咐了吧。」
歡顏坐起身來:「讓那個江南來的御廚給我做個糖醋小排,再做個清炒蓮藕就足夠了,其餘的還按往日來,你們分著吃。」
「湯給我要個醃篤鮮吧,你跟那御廚師傅一說他就明白的。」
平安領了命躬身退下。歡顏放下手裡書,伸手召來綠俏,將剛才在坤寧宮那些事學給綠俏聽。
「你覺得我那麼做有什麼不妥麼?」說罷問道。
綠俏沉思了下:「主子只是告訴了鶯鶯一個方子罷了,食材是她們自己的,湯也是自己煮的,主子既未送了去也未親自動手幫忙,倒也不會被誣陷了吃食裡面有蹊蹺賴到主子頭上去。」
「若想說主子的方子不對症吃壞了,那幾樣東西又不是藥,奴婢雖然懂得不多,不過聽主子說的那幾樣任誰吃也不會吃出毛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