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也明白整日裡憂心沒甚大用,倒不如惜取眼前。於是站起身來說道,「咱們出去走走,省得整天胡思亂想。眼下天氣暖和些了,以後不用總窩在這小破屋子裡,心裡就好受些啦。」
春草忙拿著大毛斗篷給主子披上,太后指著軟榻,「把那顏丫頭給我做的手筒子帶上,等用了晚膳也使人找個帶子縫上。哀家也是覺得掛著繩子穩妥些,省得丟了對不住那顏丫頭的一番心意。」
春草回身到榻上取了手筒過來,又將主子的手擱進,一邊說道:「奴婢看這顏修儀倒很是穩妥,人也機靈。」
太后不動聲色道:「眼下還看不出來些什麼,人麼,倒是個聰明人。」
「等她及笄了之後再看看,哀家這就提前跟你說了,到時你可得派人多留意些。加上七月的選秀,咱們就得忙碌一陣子啦,眼忙手忙心也忙。」
春草跟在身後問道:「主子,咱們是就在這院子裡轉轉啊,還是奴婢喚人備了車輦,繞著這後宮遛上一圈兒?」
太后搖頭,「就在這院子裡轉轉吧,等過兩天再暖和些,咱們就坐著車輦往花圃去玩玩兒。花圃裡有人精心呵護著,還有些紅的綠的可看,御花園裡可就得等下月啦。」——
永禧宮紫玉殿,快傳晚膳的時辰。歡顏身穿紫色的家常絲棉袍,半靠在軟榻上玩著前些日子皇上賞的小金錁子。
只見歡顏靈活的將一隻小金錠從手心裡拋到手背上,又靈活的向前一拋,張著五根手指在空中將它抓住。
采芳在一旁看著笑起來,「主子也會玩這個啊,奴婢小時候在家都是用小鵝卵石來玩的。」
歡顏心裡大奇,原來這種遊戲古時便有啊!這麼簡陋的玩意兒還能傳到二十世紀去,還真是經久不衰呢。
不過也是,去河灘撿上十幾個圓滑的石子又不用花錢,從古至今不都是苦孩子自得其樂的好辦法麼。
於是歡顏強行拉住采芳一起玩,兩人你一下我一下拋著接著不亦樂乎。玩著玩著甚至要打起架來,歡顏說是她贏了,采芳就非得說不算,主子用另外一隻手幫了忙了。
平安急匆匆跑進來,「主子,皇上來了,快快門口接駕吧。」
歡顏來不及細想,只是納悶為何守門太監沒有高聲稟報,匆匆忙扔下手中的金錁子剛走出暖閣,只見一個身穿黑色錦緞繡了金色雲紋常服袍衫的男子已經進了殿門,身後跟著的正是**。
歡顏連忙跪在大殿的金磚地上,低頭叩首說道:「臣妾見過我皇,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上嗯了一聲,「將你家主子扶起來吧。」
一同跪在歡顏身後的平安和采芳連忙起身扶起主子。皇上又吩咐**去將殿外跪著的一眾人叫起。歡顏起身後低垂著頭,心跳得厲害。
這皇上怎麼悄無聲息的說來就來了,不派**先過來告知一聲也就罷了,為何連守門太監都未稟報?
說不害怕那是假的,畢竟這皇上是自己名義上的男人,自己入了宮快一個月了,還沒正經的見過面呢。瞧自己眼下這身打扮,歡顏越想越是窘迫,連耳根也跟著燒了起來。
皇上又嗯哼了一聲,然後說道:「剛剛那個腿兒快的奴才是哪個啊?朕不許通報就想這麼進來,你偏偏跑得兔子一樣進來報信,是不是該打啊?」
平安嚇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回皇上的話,剛剛跑進來的是奴才,請皇上責罰。奴才實是怕主子儀容不整驚了聖駕,方才跑了進來提醒。」
皇上半晌沒有吭聲,歡顏心裡七上八下的,暗道這可怎麼是好,平安眼下得罪了皇上,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啊!
要不給他求情試試吧,想罷也跟著跪在了地上,「臣妾求皇上饒了平安這一回,臣妾和臣妾殿裡的宮女正在暖閣裡玩耍,平安他確實是怕臣妾儀容不整污了皇上的眼,還請皇上恕罪。」
皇上斜了**一眼,**忙上前將她攙扶起來。
歡顏低著頭兀自緊張著,這皇上怎麼還不開口饒了平安啊?這才多大點事兒啊,要不人家都說伴君如伴虎,看來我還是把這些事兒想得太簡單了。
歡顏一邊低頭看著自己鞋尖上的兩朵茶花,一邊企盼皇上趕緊開口饒恕平安。
只聽得那廂皇上開了口:「你這奴才,當真是護主心切啊。是不是覺得你家主子頭一次見皇上,得盛裝打扮才對啊?」
平安伏在地上,「皇上聖明。」
皇上哈哈笑了,「起吧,看在你對待你家主子還算忠心的份兒上,不但不罰,反而有賞。」
「朕來時就想了,如果朕不許那守門太監大聲通傳兀自進了院兒,哪個奴才眼尖第一個看見了朕,跑進來稟報的有賞;若是第一個看見的卻不往進跑,罰他挨十個大板子。」
「不過朕身上也沒帶銀子啊,朕先跟你主子借十兩銀子賞你,你說如何啊?」
平安那裡剛剛起身,被皇上的話嚇了個半死,一隻手偷偷摸了摸屁股,心下還在僥倖多虧自己跑了進來躲過了板子。
聽得皇上說要跟主子借十兩銀子賞自己,嚇得又要跪下,卻被**一把拉住。
平安只得躬身答道:「回皇上,我們主子親和得緊,奴才可不是為了銀子才跑進來的,就算皇上不賞銀子改賞奴才百八十個板子,奴才為了替我們主子爭臉,也受得住。」
皇上又是兩聲笑:「顏修儀調教的好奴才。朕跟你說笑的,不是真要跟你主子借銀子使。小德子,賞。」
**在一旁拿出一個金錠子遞給平安,平安連忙跪地謝恩。
「顏修儀,你的奴才說你手段並不硬朗反而溫和,可是朕見得這些奴才很懂規矩,並未失了做奴才的本分啊。」低沉的男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