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文山忙安撫哭哭啼啼愁眉緊鎖的家人們,「世間本沒有不散的宴席,悲歡離合自古難全。都輕鬆些,送歡兒上路吧。」
歡顏也知道還不如趕緊離去,多停留一刻多一份心痛,於是毅然扭身出了正堂直奔大門口走去。
齊江快走幾步提早掀開了車簾扶妹妹上了車,綠兒緊隨其後跟上去,取了軟墊給小姐靠在身後,又打開一個大包裹取出一塊厚實的小絨毯給她蓋到腿上,忙碌之後自己扭身坐在小姐下手。
歡顏一隻手微搭廂前的錦緞帷幕,雙目環視了一圈,似乎想要記住各人的模樣。伸出另一隻手對著家人輕輕擺動了幾下,「父母大人,琴姨,哥哥嫂嫂妹妹,歡兒就此別過了,都回去罷!」
說完後囑咐齊江:「二哥,讓車隊上路吧。」 鬆開手,任錦緞帷幕重重落下,阻住了一切不捨的淚眼和目光。
歡顏沒有回頭,也不敢多聽一聲母親含淚的呼喚。微閉著雙眼,身心疲憊的靠在軟墊上,任由馬車底與後廂板傳遞著輕顛。
齊府門口依舊站立著的一眾人,都彷彿聽到了遠去的車隊傳過來一陣依稀的歌聲。「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齊江騎著馬跟在歡顏所坐馬車一側,聽著車裡傳來妹妹輕哼的歌聲,半晌未有言語。眼看車隊快要出了城,卻見歡顏撩起車廂側窗的小簾,露出半邊臉問道:「二哥,這一路我們要走多久?」
齊江忙答道:「雲洲距京城有五百里路,中途還要過江。如是快馬一天就能到了,咱們此行這麼大一個車隊,一天也就能走上個二百幾十里,如果沿途再耽擱下,後天晌午才能到得吧。」
歡顏點頭表示知曉,「二哥不如跟我說說這沿途都經過何處?可有值得停留的地方?」
齊江聽罷頗覺得悲傷又欣慰,於是勒馬慢慢貼近轎廂,一路給歡顏細說著沿途各地的名稱與風景,又細數了一些具有各地特色的土產和小吃。車隊顛簸著緩慢行進著,快到傍晚時分進了渝州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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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空爬上來先更一章~~另一章晚上視情形了,不知道幾點能回來~
圓圓月,團圓夜,祝親們事事圓滿~
一行人剛進渝州城門,就見路旁一位管家打扮的壯年男子迎了上來,抱拳向齊江禮道:「請問可是雲洲齊府上京的車隊?」
齊江點頭:「請問閣下何人?」
男子微笑著說:「小人是袁玉林袁老爺家的管家,少爺喚小人嚴武便是。知道齊府車隊大概這個時辰便能到達渝州,我家老爺和大爺早早就打發了小人來迎。」
「我家大爺吩咐小人帶少爺小姐回袁府下面的莊子裡洗洗塵歇歇腳委屈著過個夜,也好讓下人們喂餵馬匹,明日一早就喚今日午後定好的大船送少爺小姐過江。大爺現已經等在莊子上了。」
齊江剛要問馬車裡的歡顏如此安排是否妥當,歡顏在馬車裡出了聲:「二哥,既是大嫂嫂娘家人相邀,也不必推辭了。咱們這車隊也算不小,估計渝州也沒有合適的客棧安置咱們一眾人。」
於是車隊隨了跳上頭車坐到車廂前引路的袁府管家奔袁家的莊子而去。
大約用了三四炷香的工夫,車隊進得一個莊子來到了一座大院門前。嚴武跳下馬車吩咐守門的:「快進去稟報大爺,就說齊府的車隊到了。」
片刻就見大門內迎出一位與齊文山年齡相差不大身穿天青色大袖寬身便服長袍的中年男子,仔細觀瞧下這男子五官與袁雅蘭頗為相似,鳳目直鼻微薄的嘴唇,想必這位就是大嫂袁雅蘭的父親袁安平了,於是齊江忙下馬上前施禮道:「小侄齊江見過袁家伯父。」
歡顏也忙在綠兒的攙扶下出了轎廂下得車來上前施禮問安。袁安平爽朗的笑著頷首,「賢侄與賢侄女一路辛苦,快快隨伯父進去吧。嚴武,著幾個小廝安頓車隊去莊子裡的各院分頭用飯歇息吧,把馬都卸下韁來牽到馬廄去備好草料和水餵飽飲足。」說罷帶頭往院子裡走去。
進得正堂來,上來幾個婆子分別帶齊江和歡顏去淨手潔面。回到正堂坐下,齊江端起婆子倒得的熱茶,「真是叨擾伯父了。」
袁安平忙正顏道:「哪裡哪裡。咱們袁府與齊府是正經的兩代親家,賢侄說這些就見外了。蘭兒前兩天著人捎信過來,再三囑咐我好好招待賢侄與賢侄女。」
「只是伯父我想著賢侄女這畢竟是進宮去,城內府裡嘈雜家眷眾多,府外街上閒雜人等也不少,還不如這莊子上來的安靜些。只是這邊的下人們都是些粗使婆子,不像府裡的丫頭們爽利,還委屈了兩位賢侄了。」
袁安平又問了問齊文山和鳳娘的身體可好,齊江連說家裡一切安好,「嫂嫂帶信給伯父囑伯父款待侄兒和妹妹,卻未曾事先告知侄兒此事,頭次拜見伯父卻未備薄禮,侄兒頗感不安啊。」
袁安平擺了擺手:「自家人就不說這些客套話了,自打蘭兒嫁進齊府,齊府上上下下都對蘭兒好得緊。尤其是我這位賢侄女,沒少在蘭兒進門兒後想祖父想爹娘時安慰我兒啊。」
「前些日子你大哥大嫂帶著我的外孫外孫女回來時,連雲曉都說最喜歡她大姑母了。只是這一眨眼,你們也都大了啊,也是該離開家的時候了。」
「罷了罷了,咱們不提這個了,我陪著你們用了飯,賢侄們就趕緊安置吧,從雲洲上京要三兩天的舟車勞頓,夜裡得好好休息啊。雖然莊子裡簡陋,好在只是一夜,湊合著住下吧。」
言罷囑咐婆子們上菜,蝦油瓜條,五香醬雞,清蒸鮮活江團魚,宮保兔丁,野鴨桃仁,玉筍蕨菜等四涼菜八熱菜陸陸續續上了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