漓溪咬著唇沉默了半響,手指覆在那暗器上,緩緩抬起頭來,道:「你該知道如果我認識這兵器,自然……也就懂得如何發動它」
她的聲音輕軟如絮的聲音飄在他耳中卻宛若驚雷,他的眸色昏暗深沉,邪魅的容顏被氣的有些發青,他微微瞇起眼睛,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你想殺我?我養了你五年,你現在居然為了你從來買有見過的爹要殺我,好,真是好得很!」
「好,我給你這個機會,」他指著自己的胸口,一步步逼近她,長髮桀驁不馴的在空中飛舞糾纏,撩撥著他眸中三日大雨也澆不息的怒火,:「我就在這裡,動手啊,殺了我,殺了我啊!」
「宮主!」身後的人想要衝上前保護他,卻被他怒吼著揮退下去,他看著她顫抖的手指和驚慌的眸子,眸中閃過輕蔑笑意,:「怎麼。你不是想殺我麼,動手啊,殺了我你爹就不會死了」
「不要逼我……不要逼我……」她驚慌痛苦的搖著頭,身子不由又向後退了幾步。淚水充盈上眼眶,「不要再折磨我了……不要折磨我……不要……」
又有幾塊碎石從她腳下滾落下去,琅君殤目色一變,恢復了理智,他向後退了兩步,掩飾住眸中的緊張擔憂之色,俊容平靜道:「好,我不逼你了,你不想去我們就回去,過來,到我這來,我們回鳳鳴宮」
漓溪看著他邪魅狂傲的容顏,腮邊的淚水淋漓而落浸濕了衣襟,:「君殤,你知道麼。你每一次騙人的時候,神情和聲音都溫柔的醉人,為了你難得一見的溫柔,我一次次甘心被你騙,即使失去漓江……我也終究捨不得你……可是……你為何總是對我這麼殘忍,雖然我和我爹素未謀面,可他畢竟是我爹……你讓我怎麼平靜的看著他在我面前死去……」
「漓溪……」
她抹乾了臉邊的淚水,安靜道:「你說你是天上的鷹,可是你發現了麼,那些鷹高傲孤獨。從來都是獨來獨往,不需要伴侶,不需要相守……那我留在你身邊還有什麼用呢,留下來只會阻礙你飛向更高的地方……」
「溪兒,不是那樣……」 他心中一陣不安,剛要跨步將她拉到身邊,她卻已先他一步,從懸崖上躍了下去,翻飛的火紅色紗衣劃過翩然而落,仿若夕陽的餘暉,美的驚心動魄,卻已是近了黃昏。
不!他心口一窒,隨她躍了下去。一手拉住了懸崖岩石尚未長滿青苔的邊緣,一手緊緊抓住了她兩根纖指。「抓緊我!」 他大聲命令著,
「君殤,如果你還記得你曾經在紫籐樹下對我講的那些話麼?」 她溫柔一笑,眸子在夕陽中明媚璀璨,仿若春日初開的紅杏。「只可惜你是翱翔天空,志在蒼穹的雄鷹,不是靜靜佇立,安於平凡的樹「
他一怔,尚未回答,她輕然掙脫了他的束縛,翩然落了下去,他含淚嘶吼的瞬間,驀然想起了若干年前的那個午後,他在她耳邊說的那句,「紫籐需纏樹而生,獨自不能成活。為情而生,無愛而亡。
她是纏繞著他的紫籐,為愛而生,為愛而亡,當她再也感受不到他的絲毫愛意時,除了死,她別無選擇。
紫籐拂花樹。黃鳥度青枝。感君一歎息。苦淚應言垂
小心台階,慢一點,慢慢走……」 幽靜的山谷中。山花爛漫,鳥兒輕鳴,雪衣女子扶著翡翠色長袍,烏髮遮蓋著半個容顏的男人在碧綠的草地上緩緩前行。
穿著翡翠色長袍的男子走得很慢,似乎每走一會就要停下裡歇一下,他的步伐有些僵硬,如同孩童般蹣跚學步,額頭上滲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雪衣女子停下步伐,用衣袖擦了擦他額頭上的汗,柔聲道:「傾霜,你剛剛甦醒不久,不要心急,先歇一會兒吧……」
月傾霜笑著點點頭,任雪衣女子扶他坐在青色的大石上,然後瞇著眼睛淺笑著看她從石頭上的包裹中掏出幾個野果子來遞給他,他一手接過果子,一手拉著她的手讓她坐在自己身旁,再將自己手中的果子餵入她唇邊
「你先吃」
她笑笑,低頭將他遞過來的果子吞入口中。咬了幾口,她溫柔一笑:「好甜,你也吃啊」
月傾霜看了一眼手中嬌艷欲滴的小紅果,舉目遙望著碧綠青山低聲歎道:「真想不到,我們還會有再見的一天,那時我以為我不會再看到這碧水青天,綠柳黃鶯的……」
她幽幽一笑,目光掠過一抹破碎的憂傷,:「如果不是前輩為你找藥草路過那座山,也許我也早已經是孤魂野鬼了」
「今後有什麼打算?」
「我……我也不知道……」她嚼著口中的紅果,漸漸地那些香甜的果汁變得苦澀難嚥,:「我的生命曾經只有他和江兒,我的生活也一直隨著他們前行……可是他們都走了……他們都不再需要我……我真的不知道我還可以去哪裡,去幹什麼……」
月傾霜替她拭去了腮邊落下的淚水,將她摟在懷裡,恢復了些許血色的唇瓣在她耳畔邊輕語,:「別難過……至少你還有我……」
月傾霜吃了本開就可以起死回生並有解毒功效的赤練果,再加上逍遙仙的真氣,毒氣雖然還有一小部分殘餘在體內,但已經沒有了性命之憂,只要配以草藥多加調理,身子也會變得如尋常人無異,唯一不妥的便是他的身子還十分虛弱,出行時必須有人攙扶緩緩前行才可以,逍遙仙也不知是耐不住寂寞,還是有意撮合他們,自從漓溪來後便將熬藥採藥方法統統教給了漓溪後,自己便隔二連三的出谷『遊玩』
因此月傾霜凡是想要走動都需要漓溪照顧,起初他過意不去的想要逞強,直到有一次終究是體力不支,撞到了桌子,桌子上的瓷杯摔下來,四濺的碎片砸在摔倒在地的他身上,手背立時被鋒利的碎片劃了一條長長的口子,聞聲趕來的漓溪自是明白發生了什麼,站在原地不說話,他尷尬的揉揉鼻子,自嘲笑道:「剛才有隻老鼠跳在桌子上,我就想把它抓過來玩玩,沒想到力氣太大,不小心撞翻了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