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閃過幾絲慌亂,心口窒息的痛楚壓抑的她無法喘息,她撫摸著他冰冷的臉旁,眼眶紅腫,聲音比之前又溫柔上了幾分,:「你沒有力氣吃,那我餵你好不好」 她撕下一片花瓣,揉成藥丸。塞入他口中,卻立刻滑落出來,她咬著唇,一次次喚著他的名字,一次次將藥丸塞入他的口中,一次次看它滑落下來,懷中的軀體冰冷的沒有絲毫溫度,她抱著他,仿若抱著一塊寒冰,她的手觸碰到他的薄唇,徹骨的冰冷讓她一顫,淚隨著藥丸再次滾落到地上。
「你看看我……漓江哥哥……你看看我……睜開眼看看我……」她抱著他冰冷的身體失聲痛哭起來,眼淚汩汩從臉旁邊淌落,卻喚不醒已然沉沉熟睡的人。
「漓江哥哥……你說過你不會再騙我的……你說過的……你答應等我回來的……漓江哥哥……」她嘶聲痛哭著,雙手發瘋般的用力搖晃著他,臉色若霧氣中的寒雪般灰白,她多想再看看他冷峻清冽的雙眸,無論是怎樣的目光都好,只要他睜開眼睛看看她,
她將哭得淚水漣漣的臉頰緊緊貼在他的臉龐上,哽咽抽泣著:「漓江哥哥……你快點醒過來好不好……天好黑……桃兒好怕……好怕……你知道我最怕黑的……你抱抱我……抱抱我……」
她恍然想起,以前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他總是嘲笑她膽小,夜裡有時會故意嚇她,看著她嚇得臉色發白再將她緊緊摟在懷裡,在她耳畔邊溫柔認真的低語
「傻丫頭,有我在你怕什麼呢,再怎麼黑的夜晚,我都會在你身邊陪著你,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
只是此刻,他卻再也不會衝她溫柔淺笑,溫柔地將她摟入懷中,用子夜清泉般的聲音在她耳畔邊邊涓涓低語,目光晶瑩清澈,帶著萬卷繁花的溫柔。
因為她的漓江哥哥,已經累極了,累到再也沒有力氣睜開那雙總是含著似水柔情的眸子,儘管她的哭聲淒涼的如同子夜中尚未開放便落了一地的桃花,如同無家可歸,窮途末路的孤魂野魄……
「來生,桃花樹邊,我等你回來」
絲絲冰冷的水淋雨濺在她身上,冰涼涼的,像極了他們初次重逢時,他望著她的目光,那目光就如同這深秋的夜雨,寒冷而蕭瑟,透著濃濃的寂寥和晦澀。
夜更寒了,她揚起頭看著淋淋瀝瀝的雨水,濕紅的水眸氤氳出一層淒迷的雨霧,她緩緩地脫下身上的衣服蓋在他身上,顫抖著握緊他寒冷入骨的手指放在淡粉色的朱春邊呵氣暖著,:「漓江哥哥,你很冷對不對,別怕,我會讓你暖和起來的,我一定不會再讓你感到一絲一豪的寒冷……再也不會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雨水落得更急了,很快她的衣服就完全被雨水浸透,單薄的紗衣冰冷冷的緊貼在身上,雨水順著她烏黑的髮絲一顆顆從她腮邊掉落,與淚水混融在一起,無法分辨。她的身子如樹枝上的枯葉在寒風中抖動的厲害,然而她卻感受不到冷,只是痛,那樣痛楚的痛苦,讓她心碎欲死,她蒼白的手指緩緩覆蓋=上心口的位置,她的表情那樣悲傷而痛苦,彷彿有人在她心口上挖了個大洞,汩汩的鮮血正從裡面流淌出來,四周到處瀰漫著血腥和死亡的味道。如果真的可以死了,是不是就可以不再痛了,那其實也很好。她忽然明白,為什麼那一夜,鳳兮游很多次都渾身濕透的站在大雨中一動都不動,原來是因為這裡太痛了,痛到讓人窒息,痛到外界的狂雷烈風打在身上都只覺的如落花般溫柔而善良。
那只烏鴉也並未離開,它收斂起烏黑的羽毛,棲息在不遠處的草亭下,黑亮的眸子依舊貪婪無比的注視著地上的男子,時而發出幾聲迫不及待滿是興奮的暗啞叫聲。
「滾開!滾開!」霏桃撿起地上的雜石用力的向它砸過去,目光寒冽厭惡的含淚大叫著:「走開!他是我的!是我的!誰也不能把他帶走,誰也不能……」|她就這樣一直不停的驅趕著,哭叫著,然而那烏鴉似乎比她還要執著,盤旋在草亭中就是不肯離去,時而朝她示威般的鳴叫著,如此循環往復,直到霏桃渾身無力的癱倒在地上,嗓子哭叫的嘶啞。她撲在漓江身上,淚水默默滴淌在他青色的衣衫上,她輕輕的將唇落在他依舊清逸精緻的容顏上,一點點吻著,吻著他雪白的容顏,吻著他高挺的眸子,吻著他弧形優美的薄唇,她模糊地想起,他的吻,也如此刻的雨水一樣清冷而溫柔,帶著獨特的清香,那時只屬於他的味道,只是從今以後,再也沒有了,她再也感受不到了,曾經那個認真的捧著她的臉,帶著微微醋意的神色說,:「我已經給你蓋上章了,誰也搶不走的 」的人再也不會回了,不會了……
「漓江哥哥……|她摸索著他冰冷的臉頰涕淚縱流,儘管眼睛灼熱的疼痛,但她卻不管不顧的哭著,再多的淚水也抵不過心口的撕痛,那夜炙熱瘋狂的纏綿依然歷歷在目,可是那人卻再也不會回來,所有的委屈和羞憤此刻卻全都化為了綿綿柔情和傷心懊悔。那夜,她哭著掙扎的時候,她同樣看到了他濕紅的眸子,那夜,他的心是否也如同自己一樣痛苦而酸澀。
只是……再多的對不起和後悔,他都感應不到了,她看著他淡淡皺起的眉心中依然難散的隱隱寂寞,唇,被皓齒狠狠的咬破,流下絲絲血跡。
漓江哥哥……我不在你身邊……你是不是走得好孤單……好寂寞…………是不是好想我可以一直在你身邊……她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緊握的那只碧釵上時,勉強止住的淚又再次蜿蜒而下……
有些傷痕,劃在手上,癒合後就成了往事。有些傷痕,劃在心上,哪怕劃得很輕,也會留駐於心。有些人,近在咫尺,卻是一生無緣。生命中,似乎總有一種承受不住的痛。有些遺憾,注定了要背負一輩子。生命中,總有一些精美的情感瓷器在我們身邊跌碎,然而那裂痕卻留在了歲暮回首時的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