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你好重……」他輕聲道
「我才不管,就是要壓著你」
「那要壓多久呢?」他眸中的冰涼漸漸消退,眉梢處靜然流淌著一抹迷茫和蕭索
「壓一輩子,壓到你再也不敢從我身邊逃走!」
他幽幽一笑,輕輕抱住了她,靜靜閉上了眸子,沉默了半響,方問道:「如果有人要帶我走呢?」
「沒有人可以的,沒有!」她抓緊了他的衣袖,聲音任性而堅定,但著不容否定的霸道,「絕對沒有的,即使有我也不許!」
月傾霜啞然失笑,神色悵然的望著幽幽燈火,「如果你搶不過那個人呢,如果我一定要和那個人走呢?」
「那我便跟著你,你去哪,我就去哪,永遠都不分開!」
月傾霜看著她認真執著的小臉,忽而仰頭放聲大笑了起來,直笑得的渾身顫抖,流出淚來……
伴著他顫抖的笑聲,一陣更加豪放而辨不出喜怒的蒼老笑聲從門外穿透出來,門應聲而開,黑袍銀髮的老人大步走了進來,身後跟著琅君殤和漓溪。
「霜兒,何事笑得如此歡愉啊?」逍遙仙似瘋似顛,半夢還醒的眸子泛著意味深長的笑意。
月傾霜看著進來的老者,眸色一怔,推開仍趴在自己身上的紅芷,勉勵要支撐起身體,神色恭順道:「徒兒見過師父…………」
逍遙仙見他面色依然慘淡若雪,虛弱無力,不耐的揮揮衣袖道:「傷還沒好就躺下,理那些繁文縟節作甚!」
月傾霜淡淡一笑,低聲應了聲,半靠在了床頭,到時紅芷一臉憤憤不平之色,漂亮妖嬈的眸子斜瞟著逍遙仙,仿若含著諸多不滿。
「紅丫頭,你對老夫有看法麼?」逍遙仙坐在紫檀桌前,從壺裡倒了杯茶,端著茶杯笑望著她。
「怎麼,我難道不可以有看法麼?」她仰起頭與他憤憤對視著,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大有琅君殤的神采,琅君殤看著她,暗自歎了口氣,也不知是該笑還是該惱。
「哦,你有何看法不妨讓老夫聽聽!」逍遙仙非但不惱,反而饒有興趣的看著她。
「你來的不是時候,本小姐自然有意見!」
「哦,怎麼不是時候?」 逍遙仙眸中閃過一絲困惑
「你沒看到我正和傾霜哥親熱麼,你突然闖入進來饒了我們的興致!我怎能不氣!」此等話若是換做平常家的女子怕是打死也說不出口,然而紅芷卻說得一臉理所當然,眸中的懊惱和憤怒灼灼可見。
逍遙仙楞了一下,隨即大笑了起來,黑白相間的鬍子在空氣中劇烈的抖動著,他大笑著放下茶杯,走到琅君殤身旁笑著笑著猛的收斂起笑容,曲起手指猛的敲在琅君殤的額頭上。
琅君殤吃痛的皺了皺眉,臉色沉黯下來,眸中噴薄出一絲怒火,「老頭子,你為何打我!?」
「為何打你!」逍遙仙冷冷一笑,「自然是罰你管教失職之責!」
「我如何失職了?」
「長兄若父,你教出這樣蠻橫無理的妹妹豈不是失職?!」 逍遙仙臉上雖然笑著,但眸中的犀利和冷冽卻讓人不敢直視。
「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我哪裡蠻橫無理?!」
兄妹二人怒目圓睜滿臉憤怒的同時瞪視著逍遙仙怒吼道,逍遙仙悠然一笑,宛若閃電劃過,琅君殤的額頭上又多了一個明顯的紅印。
「該死!」琅君殤眸中的陰煞之氣驟然湧現。
「你說誰該死?」逍遙仙含笑與他對視著,語氣很溫柔,卻讓人不寒而慄。琅君殤與他對視了半響,終於憋著滿肚子的怒氣轉過頭,目光煩躁的望著窗外。紅芷見自家哥哥居然沒了往日的氣焰,又看了看他額頭上的紅印,明白這老頭子沒有自己想像中那麼好惹,不滿的撇撇嘴,垂下頭兀自玩弄著肩上垂落的髮絲。
「哈哈哈哈哈!」月傾霜看著眼前如霜打的茄子般的琅君殤躺在床上大笑起來,直笑的面色潮紅,咳了起來。」你再笑,當心咳死你!」琅君殤被他笑得心中愈加惱怒,扭過頭狠狠瞪視著他。
「咳咳……哈哈哈……咳咳……」月傾霜勉強忍住笑,眉梢中揚起一抹飛揚得意之色,「能見到琅宮主如此窘態,即使是笑死了也值得!」他又佯作恭敬的沖逍遙仙微微拱手道:「師父果然英明,賞罰分明,徒兒著實佩服!」
逍遙仙哼笑了一聲,剛坐到月傾霜床旁邊,月傾霜便警惕的向床裡側一縮,低聲笑道:「師父,徒兒身子還沒好……」
「你倒是比他聰明些!」逍遙仙眸中流露出一絲讚賞之色,臉色卻沉了下來,「不過你別得意的太早,等你身子好了也一樣要受罰!」
「不知徒兒做錯了何事?」
「你不是自詡聰慧過人謀略無雙麼,難道自己不知道?」 逍遙仙似笑非笑的注視著他。
「徒兒明白了……」
「你明白什麼?」
「……」
逍遙仙看著月傾霜微蹙的眉梢中隱晦的酸澀和頹廢,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頭,:「霜兒,你可明白什麼叫難得糊塗?你的錯就錯在太清醒……」
「清醒點有何不好?人又怎能永遠生活在醉生夢死之中?」他眸中浮現出一抹消散不去的執拗。
額上也被重重的敲了一下,「自以為是完美無瑕的美玉,其實也不過是塊頑固不化的石頭!」逍遙仙含著怒氣斥責道。
「看來師父不僅英明神武而且還別具慧眼啊!」 琅君殤看到月傾霜略帶不甘的鬱鬱神色,心情不由大好,刻意學著月傾霜先前恭敬的樣子拱手沉聲道,目光則傲然挑釁的瞥著月傾霜。
逍遙仙早已把他兩人的神色收入眼下,捋著鬍子目光幽幽望著窗外,目光浮起一抹傷懷之色,:「哎,你們兩個的性子真是與你們的爹昔日一模一樣,那時他們兩個也是誰也不服誰,卻又誰也離不開誰,不見時互相掛念,在一起時總是打打鬧鬧,唇槍舌劍,每回都要找我判個輸贏,著實給我找了不少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