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在她身邊,只要在身邊就好……真的只是想要你在身邊而已,至於你到底愛不愛我,其實我沒有那麼計較的……
淚眼朦朧中,她隱隱的聽見耳畔邊那一聲飄渺如煙的歎息如月光般在空寂的山谷中徐徐蔓延著。
「丫頭,為何你總是這麼傻,傻的讓人心疼……」
霏桃身子一僵,下意識的抬頭看著依舊一動不動的雪白石像,朱唇微顫,濕紅的眸子滿是驚詫和興奮,「兮游……兮游,是你麼?」
山谷中又恢復了一如既往的寂靜,就在霏桃以為是幻覺時,清涼若秋水的聲音再次劃破夜色,「恩……」
霏桃激動的站了起來,拭去了眼中朦朧的淚水,臉上綻放出如桃花般美麗明艷的笑容,「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理我的,不會不要我的!quot;
「傻丫頭,為何對我這麼好?」
「沒有為什麼,我不是說過了麼,我想要在你身邊,我想一直留在你身邊,別再趕我走好不好,求求你……」她迫切的望著他俊美無暇的臉龐,眸子被卑微渴求的淚水浸染的愈加濕紅,淚水宛若碎了的星光在月夜下閃閃爍爍,脆弱的讓人不忍觸碰。
又是一陣漫長的沉默,漫長到她只覺得生命似乎已經走到了盡頭,從來不知道,等待,有時候竟是一種如此殘忍的折磨。
「兮游……為什麼不說話?你不想麼,不想我留在你身邊麼?」她眸色因等待的煎熬而變的痛楚。
片刻,聲音隨著落花一併飄落在潮濕的土地上,「我不能讓你留在我身邊」
「為什麼?」
「因為瑟兒就在這裡,我們很幸福」
霏桃怔怔的看著碧波粼粼的江水,是起風了麼,還是夜深了,怎麼忽而覺得這樣寒冷?
寂靜的江水忽而劃過一絲波瀾,漸漸的,那絲波瀾逐漸蔓延在整個江面上,仿若下起了瓢潑大雨般,整個江面都開始泛起一圈圈凌亂的漣漪,江水漸漸洶湧起來,掀起一層層巨浪,波濤洶湧的超河岸席捲而來。
「瑟兒!」他一向清潤平靜的染了一絲莫名的惶恐和擔憂,在漆黑的夜色中微微顫抖。
「嗯?」霏桃全然沒有注意到變得洶湧的河水,只是太起濕漉漉的眸子迷茫的望著他石化的俊顏。
「瑟兒有危險」石像的眉心似乎開始皺緊,那張臉上不再有前一刻的平和恬淡。
「她怎麼了?」她匆匆抹乾;臉上的淚珠,不解的追問著。
「我感受得到,有人要帶走她,,她在掙扎,我不能失去她……」他惶恐的聲音中忽而透出一抹無助的哀求,「霏桃,幫幫我,救救她,我不能再讓她走……」
「她在哪裡,要帶走她的人在那裡?」
「沿著這條江水一直跑過去,那裡有一片竹子林,瑟兒就在竹林附近的江水中……求你幫我保護她……」
「你放心,我這就去,我不會讓任何人帶走錦瑟姐姐的,你別太著急,我這就去!」霏桃顧不得心裡鮮血淋漓的傷痛,用力點頭應著,不是她有多偉大,只是不忍心看他石化了的憂傷和無助,即使在冰冷的石頭上,那眉宇間的悲傷和焦灼也無法讓她不為之心動,心疼,那樣失落落魄的神情,她怎麼捨得看見?
說罷,她旋身沿著一岸桃花的方向跑了過去,粉紅色的花瓣追隨著她盛開在夜色中的水藍色裙裾飛揚著,綿綿延延飄落一路,與她如瀑青絲在桃香中纏纏綿綿糾纏著,前不斷,理不亂,注定要一世痛苦。
霏桃看著不遠處的隱隱青色,手指卻不由在手心中漸漸握緊,她突然間很害怕,腦海裡的人影閃閃爍爍如蛛絲般纏繞在她心口,愈纏愈冷卻又揮之不去,
『我來是為了找鮫人的』
不,不會的,不會是漓江哥哥,她狠狠咬著唇,眸中滿是掙扎的痛苦,不會是的,不會的,可是為什麼心中的不安那麼強烈,如果真的是,那她要怎麼辦?
腳步漸漸緩了下來,幾步外的江畔邊立著兩個人,皓白的月光下,一個青衣如竹,一個黑衣如墨,一個寧靜無瀾,一個煞氣滿身,而在青衣男子身後波光粼粼的江水中,一隻深紫色的魚尾若隱若現。
「讓開!」黑衣男子手上的劍冒著森冷的寒光,然而他的聲音卻比手中的劍還要冷上百倍。
「他是我妹妹,我不會讓你帶她走的」 青衣男子笑得一臉溫柔和煦,全然無視那張比冰還要冷上幾分的臉和隨時可以刺破他胸膛的那把利劍。
「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漓江哥哥!」霏桃猛的跑了過去,擋在了鳳銀蘆身前,濕紅的眸子含著濃濃的苦楚,恬美可人的臉頰在月色下楚楚可憐的沾滿淚水:「漓江哥哥,求求你,放了她吧,別帶她走……」
「讓開!」他濃黑深幽的眸子辨不出情緒,只是如夜般的死寂漠然。
霏桃苦澀一笑,目光幽晦的注視著他,神情透著濃濃的疲倦,:「漓江哥哥,我們注定要永遠敵對麼,我們之間的快樂真的只能比煙花還要短暫麼?」
漓江臉色一僵,心被什麼硌的硬生生的疼,他以前從未見過她如此絕望的神色,曾經無論在什麼時候,她望著自己的目光雖然有怨恨,有苦悶,有不解,有悲傷,但卻都含著一絲割捨不掉的眷戀,從來沒有如現在這樣帶著如此決絕的失望,為了什麼呢,只是因為他要帶走這個鮫人麼?還是因為……他不敢再想下去,拿劍的手微微有些顫抖。
許久,他冷冷一笑,直視著她含著水光的眸子冷聲道:「我若執意要帶她走呢,你會怎樣?從此與我恩斷義絕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