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銀蘆淡淡一笑,執起書卷,聲掉清朗溫潤的耐心講解起來:「『知者不惑,仁者不憂,勇者不懼』是說智慧的人遇事不迷惑,仁德的人不憂愁,勇敢的人無所畏懼……
『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這一句是說即使自身富貴, 但也不做過份的事, 不窮奢極侈, 不為聲色所迷
即使自身貧困, 但身雖貧而志不貧, 不為五斗米折腰, 不做不仁不義之事 威武不能屈則是說即使自身勇武, 但也只以德服人, 而不以武屈人, 濫用武力 。你們可明白了?「
「明白了……」拖著長長腔調的稚嫩童聲在學堂中大聲的響起,然而霏桃卻發現鳳銀蘆的眉頭又淡淡的皺了起來,事實上,從他看到孩子們襤褸的衣衫時就沒有舒展過。
一個時辰後,鳳銀蘆合上書卷,清澈的眸子含著溫柔的笑意:「今天就到這裡」
「哦,下課啦!」歡呼聲在學堂中此起披伏,「夫子,中午還有饅頭吃麼」小豆子大聲問道。
其他孩子也眨著眼睛滿是期待的看著鳳銀蘆。
「有,等一會兒夫子去給你們買」 鳳銀蘆依然柔若春風的笑著。
「好棒!今天又有饅頭吃啦!」孩子們接著紛紛歡呼叫喊,除了坐在霏桃身旁一個面容瘦弱白皙,黑眸深幽的少年,他默默的收拾好書卷起身向外走去,霏桃疑惑的拽住他纖細的胳膊
「你去哪裡,不留在這裡吃饅頭麼?」
少年冷淡的掙脫霏桃的手,轉身目光平靜而明朗的看著鳳銀蘆,「古人有雲
『廉者不受嗟來之食』,我在家裡也可以吃的很好,吃得很飽」
書堂上一時安靜下來,忽而小豆子不服氣的憤憤叫嚷道:「我見過你娘經常去街上撿爛菜葉子,又怎麼可能吃得飽?真是不知好歹!那夫子也未曾收過我們學費,你若高潔就把學費給他啊!還有他給我們的新衣服,這些書一併拿錢還給他啊!」
「小豆子,不要說了!」鳳銀蘆一向平和的聲音逗著些許怒氣。
那少年臉色蒼白起來,低垂著頭久久不語,雙眸漆黑如墨,薄薄的唇瓣屈辱的緊抿著,看的人端的心疼。
「好啦,不要吵了,我的肚子也餓了」霏桃明媚一笑,重新拉過少年的手,輕聲道:「你就當陪姐姐一起吃好不好?」
少年默默掙脫了她的手,抬起頭眸子亮得灼人,:「夫子,那些衣服,學費,還有這書的錢我以後都會換給你的,不,是很快就會換給你的,一定會的!」說罷旋身飛奔了出去。
鳳銀蘆看著飛快消失在院外的小小身影,目光掠過一抹欣慰的悵然。
餉午的街道行人很多,街角赫赫有名的「如意酒樓」依然人聲鼎沸,美麗奢華的馬車停在角樓一側,揚琴聲穿過晶瑩閃爍的珠簾,如雨絲般柔柔的飄灑下來,歡聲笑語隱隱可聞。
霏桃看著身旁從書院出來便沉默不語的青衣男子,拍拍他的肩膀,:「鳳公子,你的眉頭都要擰成一團了,笑一笑麼?」霏桃從認識鳳銀蘆的那天起。他便便常常掛著笑,從未見過他如此嚴肅過。
鳳銀蘆淡淡一笑,眉頭卻沒有舒展,只是仰首看著『如意酒樓』閣樓上來來往往的衣衫華麗的達官貴人麼。肩上如墨青絲被風揚起拂在他俊雅無暇的臉上,看不出是什麼表情。
「你還在想那個男孩的事情?」 「你可知道我當時為何要開這書院?」
「你看那些孩子們可憐,所以想要為他們找個地方暫時讓他們衣食無憂?」她想起剛才小豆子在學堂上的話,遲疑著道。
「只說對了一半,讓我想建學堂的人正是剛才那個執意離開的男孩」鳳銀蘆仿如碧萍般溫柔寧靜的眸子蕩漾起絲絲漣漪。「他叫孟華衾,三個月前,我無意中來到這裡,正看到他躲在一個私塾的窗戶外面,那時剛剛入春,天氣還很冷,他只穿了件單衣,四肢都凍僵了,但他的神情那麼專注,彷彿根本就感覺不到寒冷,後來他被私塾裡的先生發現,趕了出來,我本以為他會一走了之,卻沒想到他又偷偷的溜回來,繼續躲在牆角,那一天,他被趕走了十幾次,又偷偷溜回了十幾次……」
「原來如此……」霏桃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酒樓裡闊少們的喧嘩聲愈加吵鬧,然而她的心裡卻是一片清冷「『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真是諷刺!那他可知道你這麼做有一半是因為他?」
「他不知道,他才思敏捷但性情孤傲倔強,若是讓他知道了一定不會來上學的」
霏桃俏皮一笑,拍著他肩膀道:「看來你暫時只能做無名英雄嘍!」
鳳銀蘆揉揉她的青絲,舒展了眉頭,理了理肩上的長髮揚唇笑道:「好啦,淘氣丫頭,快去買饅頭吧,否則那些小鬼又要喊肚子餓了!」
「我還有一個問題需要夫子解答」她在他身後不依不饒的追問著
「什麼?」
「你又是給他們做衣服,又是買饅頭,長此以往也會花不少銀子,你看上去總是兩袖清風的,那些銀子要從哪裡來?」
「賣畫」
「賣畫,原來你還會畫畫,怎麼以前沒聽你提過?」霏桃滿是驚詫的看著他,她覺得鳳銀蘆就像一個寶藏,每一次的接觸
都會發現很多以前從來未曾發現過的事情,不知道這座巨大的寶藏走到最後發現的會是什麼?會是數不盡的無價之寶還是……只是一堵空牆呢。
「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多著呢,快走吧,肚子好餓」
【『開滿山茶花的山坡上,一個黑衣少年和一個碧衣少年正在比武,兩人年齡雖然都很小,但劍法去一個比一個狠毒凌厲,蕭寒的劍氣震落了開的嬌艷火紅的花瓣揚揚灑灑的在空中飛舞盤旋著,最終這場比武以黑衣少年將劍架在碧衣少年的脖頸上為結束,黑衣少年得意的一笑,收回劍超不遠處的黑衣男子跑去,邪美的臉上滿是飛揚跋扈的驕縱不羈,「爹,孩兒贏了!我是天下第一!」黑衣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眼梢處亦是帶著一樣的桀驁得意之色瞥向身旁神色淡然的碧衣男子,「如雪,看來你們父子武功怕是永遠要永遠居於我們父子之後了,殤兒,想要什麼只管說便是,爹一定會幫你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