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恣睢面色僵了一下,鬆開了她,神色閃過一絲震怒,目光冰冷的盯視著她
「沒有哪個女人敢這麼跟我說話!」
「那又如何,我才不怕你,不高興的話你殺了我啊!」她高傲的揚起頭輕蔑的瞪視了他一眼,轉身就向屋中走去。胳膊卻被那只讓她厭煩的手再次拽住了,她不耐煩的回過頭,眉頭緊皺的瞪視著他自詡英俊飛流的臉
「你到底有完沒完,本大小姐沒那麼多工夫陪你廢話!放手!」
尹恣睢非但不放反而握的更緊,漆黑深暗的眸子閃爍著濃濃的困惑,:「我到底哪裡比不上他,論家世,論武功,論外貌,論……」
「你全都比不上他!」她斬釘截鐵毫不猶豫的打斷他,拂落他的手,踏步向前走去。
他看著固執著向前走的身影,眸中閃過一絲不甘,:「就算我什麼也比不上他,但我喜歡你的心不會比他少,甚至更多!」
「可惜我不在乎!」紅芷的步伐走得更快。
「你以為你這樣堅持會讓他改變想法麼?」他忽而道
她的步伐頓了一下,站在了原地,卻沒有回頭,「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只是想告訴你一件事,男人喜歡享受追求的樂趣,唾手可得的東西他們不會珍惜的,你天天圍在他身邊他會煩倦,但若你離開一段時間,他反而會想念,會發現那個人在心中的位置究竟有多重要?」
「你說的是真的?」她狐疑的回過頭,眉宇間有些將信將疑
「自然是真的,洛陽很好玩,不如你去跟我遊玩幾天,說不定等你回來他對你的態度不會再那麼冷淡呢」他磁性的聲音透著危險黑暗的誘惑,卻如毒刺般深深扎入她心底最柔弱的地方。
「你……你怎知道……他對我冷淡……沒有的事!」她扭過頭去,背對著他,驕傲的掩飾著不肯承認。
尹恣睢張揚一笑,神色劃過一抹狡詐,:「三日後,我就要回洛陽,去還是不去,你自己決定吧!」
雪安靜的流成透明的溪水,地上零碎的桃花在雪水的浸泡下變得寧靜而鮮艷。積在桃枝間的雪也開始融化,在樹枝上綿延出纖細的水痕,一陣風拂過,花枝上那些搖搖欲墜的雪水便辟里啪啦砸落到她的臉上,脖上,肩上,冰涼涼的,卻讓她
很是歡喜,雪水絲絲滲入皮膚,似乎還帶著桃花的馥馥香氣,霏桃甜甜笑了,一手拾起落在胳膊上的一片花瓣放入口中,咀嚼起來,甘甜清涼的氣息如絲綢般劃入口中,讓她臉上的笑容更加絢麗動人。
「兮游!我做了很好吃的桃花酥,嘗嘗看好不好吃?「她一邊說著一邊推開房門,屋內卻空無一人,她有些失望的將盤子放到桌上,順勢坐了下來,又去了哪裡呢?她不自覺的重重歎了口氣,托著腮環視著儉約乾淨的房間,木桌上擺著一個雕刻質樸的木筒,木筒裡還插了一支沾著水珠的桃花,風姿婀娜,惹人垂憐。她些許無聊的抽出花枝
在指尖撫弄把玩著,玩了一會兒,便拿起木筒想要重新放回去,然而眼角餘光無意間的一撇卻讓她的神情凝固住了,裡面竟然有一張素白的字條和一些細碎的草藥,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將那張紙條取了出來。
漸漸的,拿著那張紙條的手開始微微顫抖,眼眸中升起一層濕紅的氤氳,一顆淚珠怔怔的從她眼眶脫落,纖細的手指緊緊握著那張紙條,握的那麼用力,恨不得立刻就將它燒燬撕碎,然而她卻覺得渾身的力氣都似被抽乾,只能無力的趴在桌上,如鴕鳥般將頭埋在臂彎中,以為這樣害怕的事情就會消失,就會不存在。
「霏桃,你怎麼了?」溫柔清澈的聲音響在陰冷的空氣中。
當他看著她抬起頭時手中握著的那張紙條,眸光黯淡下來,華貴如鹿茸般的睫毛覆蓋住了那如雪般冰涼憂鬱的眸子,霏桃定定的看著他手中那株深綠色的草藥,站起身來,幽幽的問
「這株草也是為我準備的麼?」
鳳兮游抬起頭卻沒有看她,只是望向窗外,大片大片淺灰色的雲朵覆蓋了整片天空,江面上升起一大片迷濛的霧氣,又要下雪了吧,從竹簷上流淌下的雪水滴淌在地上,敲擊出寂寞蕭索的聲音,想要打破這令人難堪的沉默,卻讓整個屋子的氣氛更加的沉重起來,一地明亮的水珠抓著房簷遲遲不肯落下,透明的身體在空中固執的搖晃著,然而一陣風拂過,它還是毫無反抗能力的掉落下來,摔得七零八落,丟了所有。
它掉落的那一刻,霏桃清晰地聽見一身刺耳的尖叫,那樣不甘而淒厲的叫聲讓她的心猛地抽痛了一下!
「不要!」她忽然用手蒙住眼睛大叫起來,身子無力的跌坐在冰冷的地上,身子不只是冷還是害怕瑟瑟發著抖,臉色蒼白的像一片散盡血色的花瓣,原來所謂的幸福美好,只不過是自己的幻夢,他從來都不曾……
鳳兮游神色不忍的走了過去,抬起她的臉,柔聲道:「乖,不哭,好不好?」
霏桃淚眼朦朧的看著他,斑駁的淚水讓她無法看清楚眼前這張俊美無雙的臉,只看見他隱隱露出的漂亮乾淨的鎖骨,突兀的連接著流離的宿命,沒有歸宿的前行。
她伸出手輕輕撫摸著那兩塊兀自等待的鎖骨,平滑而寒冷,如花瓣般細膩的皮膚下隱藏著只有在黑暗中才能看到的疼痛,像一塊殘缺的雕像,定有人曾在這裡挖走過什麼吧?不然怎麼會留下如此讓人心痛的烙記。
「霏桃……」他看著她迷濛的神色和溪水般不停流淌的淚水,第一次有些不安,踟躕著思索安慰她的話語。
「你就這麼想趕我走麼?就這麼想讓我忘記你麼?」她呆呆的望著他,濕紅的眸中又無法承受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