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禺疆兄弟說的對,再這樣燒下去,今年的冬天,我們就要天天去打獵、剽掠了!」倫格爾抽動右邊唇角,調侃道,「哈青都還以為叫人放火,做得神不知鬼不覺,殊不知我們早就識破他的詭計,他那點心思,肯定比不上禺疆兄弟想得深遠!」
禺疆不置可否,冷冷地板住臉部線條。
倫格爾小眼撐開,銳氣湧瀉而出:「如果大夥兒知道是他讓人放的火,你說會怎麼樣?」
禺疆咬牙道:」哈青都必死無疑!只是,他的兩千騎兵——」
「這個不難,按照規矩來辦!」倫格爾目光炯炯,逼視著他,「對了,那天晚上,黑色陌是你安排的嗎?」
禺疆黑瞳一顫,眸中戾色輕微一閃,復又眼色如常:「我只是去看望看望他,畢竟,十八年沒見了!阿爸對我很好,黑色陌也算是我的長輩,回來了理當去看望一下!兄弟好像在懷疑什麼?」
倫格爾抬眼望向徐徐下降的夜幕,臉上揚起一種意味不明的淡笑:「你到底是不是老酋長的兒子,跟我無關!」
禺疆瞇緊黑眸,聲調錚錚,冷硬如鐵:「對,跟你無關!無論如何,攣鞮氏部落的酋長大位,你和我,是爭定了!」
「好!各憑本事!」倫格爾拍打著他的肩膀,笑得豪氣干雲,「即使我敗在兄弟手裡,也不枉我們兄弟一場!我贏了,你的閼氏,我絕對不會碰她一根頭髮!」
禺疆爽朗地笑開,舉起右臂——右手和右手,緊緊地握在一起,青筋凸暴而起,近乎裂開。兩緞清揚的黑髮,顫顫抖動,暗魅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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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次,我們先出去了,你慢慢等!」楊娃娃睥睨著站在氈床前面的愛寧兒,眉目流盼,笑影婉轉,好似春日下奼紫嫣紅的花顏。
愛寧兒全身上下只著一襲嫣紅軟錦披風,鬆鬆地覆住嬌嫩的少女春光;雙眸中清澈的波光含情脈脈,嬌羞的有點慌張,她咬住下唇,輕輕地點點頭。
盈盈玉體,雪色逼人,凌然風姿的確不可方物;俏麗的桃花眼斜斜的魅惑著,勾住所有的視線和心魄;額邊髮絲散漫下垂,平添幾許柔美;如此惹人愛憐的嫵媚女子,能夠抵擋得住的,鳳毛麟角吧!楊娃娃疏淡地淺笑,轉身之際,睇了真兒一眼,舉步跨出寢帳。
真兒忿忿地瞪了愛寧兒一眼,鄙視的目光,恨不得在她臉上拉出兩道血痕。跺腳轉身,緊跟著閼氏出帳,心中似有一束草尖兒,隱隱地撩動著、刺疼著。
楊娃娃轉眸瞟了一眼,知道真兒在為自己著急,不由得感動於她的一片真心;她眉心舒展,臉上發出幽幽的璨光,「真兒,幹嗎板著個臉呢?你一定在想,我為什麼要讓愛寧兒接近酋長!」
「是的,閼氏為什麼要這麼做?萬一酋長——」真兒猛然住口,生生嚥下心中翻騰的那句話,臉上紅艷艷的清純。
楊娃娃眸色一滯,眼角的笑意流溢出來,卻是一圈圈的發涼:「真兒也不相信酋長嗎?那我當然地——更要試探一下了!」
真兒驚呼出聲:「閼氏要試探酋長?」
她原也不想試探他、考驗他,既然決定接受他的愛、接受他這個人,並且自己也在一點一滴的付出,就應該信任他,可是,可是,她就是無法阻止自己不去懷疑——他到底愛她多少、多深,她是他漫長一生的唯一嗎?
如此卓越的一個男人,一旦成為草原的統帥之王,必定美人環伺,佳麗如雲,千嬌百媚任他選擇……說到底,她要的是他專一的對待,要的是「縱是奼紫嫣紅,惟卻一枝獨秀」的愛情,要的是」懂得而深情而慈悲」的患難與共、生死相隨,只要一生,就夠了!而此時此刻,她無法確定他,確定未來,或者說,她無法確定的是:自己能否滿足他作為一個男人對女人的全部需求!那麼,就利用一下愛寧兒,考驗考驗他的定力,滿足一下她的私心吧!
其實,她也是一個無法免俗的女人,對愛情期望甚高,卻在愛情面前惡俗、自私的女人。
她腮邊凝紅,溫和地看著真兒,雙眸清亮如星辰:「真兒,你說,酋長會不會想到我在試探他呢?」
真兒知道,閼氏的似笑非笑最為可怕,猶如春水中的冰凌,錐心刺骨。閼氏的反問,是在警告自己,絕對不能把這件事情報告給酋長!她直覺喉嚨乾澀,不自覺地吞嚥了一下,語氣愈加平常的輕柔:「真兒覺得,酋長應該不會想到的!」
回到寢帳,乍然看到煢煢站立、瑩如白雲、紅若流霞的愛寧兒,禺疆呆愣當地。
兩人之間相隔一段不近的距離,互相凝望著,空氣靜止,清冷得宛如死去了一般。愛寧兒心跳如鹿,卻不得不竭力抑制住狂跳的心,展現出最最嫵媚的容顏,最最輕柔的笑意。
她明白,這個時候,他只是一個男人,她也只是一個女人。他喜歡肌膚雪白的女子,喜歡明裝素潔的清顏,此時的愛寧兒,沒有庸俗脂粉,沒有華麗裙衫,沒有嬌艷媚態,在幽幽暗黃的火光照耀下,明若秋水,風姿楚楚,神態莞莞。
那個瘦小的貼身護衛,當真是不簡單。他說,只要按照我說的做,你的禺疆叔叔一定會被你迷得暈頭轉向的!
瞧他那個目不轉睛的癡傻樣兒,不正是驚訝得傻掉了嗎?
禺疆緊抿嘴唇,深深地呼入一口冷氣,再緩緩地呼出,胸口隨之高低起伏,額際溝壑縱橫,粗嘎著嗓子:「你在這裡幹什麼?誰讓你進來的?」
愛寧兒心裡一震,感受到他平靜話語中的強大怒氣,卻不明白他為何生氣。難道是怪她事先沒跟他說嗎?還是他不喜歡這樣的驚喜?不過,那個護衛應該不會弄錯的!
已然轉過幾多心思,紅潤的臉上卻不動聲色,怯怯地淡笑著。雙手輕輕一扯,軟錦披風隨手滑落,精雕細琢的芬芳玉體展露無遺,清光流離,冰潤雪消,一雙冰清玉潔的俏乳,輕盈聳立,兀自寂寞地驚涼,彷彿間青澀地不勝一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