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劍的護衛眼都直了,錦王爺一聲令下:給我砍!他忙揮動長劍重新向迪蘭砍去。
只聽噹的一聲,護衛的劍墜到地上,裂成兩段,人也跌在地上。
那一群執劍帶刀的男人目光聚集在半空中懸著的一隻小笛子上,幾十雙眼珠子隨著笛子的晃動溜溜轉動,那一個個伸頭仰臉的模樣,倒像是幾十隻伸著脖子的烏龜。
「我有護身笛~」迪蘭睜著純真的藍眼睛對我晃晃腦袋。
這小孩,一點都不怕。
護衛從地上爬起來,氣急敗壞地揮著斷掉的半截劍,大喊道:給我上!全上!
一干人嗚嗚哇哇叫著超迪蘭撲來,一陣鏗鏘聲,地上刀劍碎片散成一片。
那小笛子真厲害,不一會兒就把這一群護衛給打傻了。
錦王爺一隻捏著下巴思考著,片刻沉吟過後,移開手指,冷靜道:換個目標,先砍其他人吧。
真是狡詐狠毒!我突然想起在修道院偷學的烈焰術,既然護身笛都能起作用了,不知術法在這兒是否有用。
試試吧。那就試試吧。
閉目,運氣,咒語在口中一念,我猝然睜眼。「燃燒吧,用你焚盡一切的力量!」
只聽嘩的一聲,眼前一切化作黑煙。
咳咳咳,咳咳咳。我在煙霧中尋找,尋找著身邊的朋友。
濃煙漸漸淡去,熟悉人影逐漸現出。
「發生什麼了?怎麼突然起火了?」這是陌生的聲音。
「不知道,好像是那女孩手裡發出的——」
我循著聲音望去,煙霧散開,露出說話人的臉。一雙眼睛陡然睜大:啊,就是她就是她,她是個妖怪——
「啊,妖怪啊,妖怪——」那些人叫著妖怪倉皇逃去。
煙霧散盡,廢墟中只剩下自己人。
一順暢的身影從廢墟另一方緩緩站起。
「岳兒——」我大叫一聲撲過去扶住他。
上看下看,我可憐的岳兒呀,一身白衣都染了塵,若不是如此優美的線條,還真讓人難以一眼認出。
「雲兒~」輕柔的聲音響起,潘潘扶著我的胳膊,仰臉望著我,桃花眼明澈,一如落滿花瓣的溪澗。
「撲撲~」在我再一次沉浸於他的美貌中不可自拔時,一陣翅膀震動聲將我驚醒。
迪蘭飛到空中,撅著嘴不滿地用小手扇著煙塵,嗆死了,髒死了~聖姑你怎麼這時候用烈焰術?!
說話時,一對翅膀不停扇動著,但白翅已然染成灰翅!
這時,那幾個人已經全站起來了,一聽這話俱驚愕地朝我望過來:是你弄的火?
潘潘離我最近,我拿袖子幫他把臉一擦,點點頭,是我弄的。
紫衣女子立馬奔過來扼住我的脖子:啊,你賠我房子!你賠我房子!
小八是在房屋被燒燬後醒的。
醒來後捂著臉,任誰搭話都不理。
我突然想起一個問題,安迪裡奧院長去了哪裡?
這問題就連柳芳芳也不知道。那日朝廷來查戀花樓時,安迪裡奧正去那裡找多日未回修道院的蝶影兒,柳芳芳察覺事態不妙,便將他從修好的暗道中送出。此後,再未見過他的影子。
柳芳芳要到朋友那兒避難了,剩下的幾個人跟我一同回修道院。
我不想再讓潘潘離開了,神父前段時間應該去找過他,但那段時間已過,他應該不會查的那麼嚴了。要在修道院附近找個地方住下應該不成問題。
幸好我失蹤的時間還不到24小時,不過,迪蘭可就慘了,被蕭穆拎著耳朵教訓了幾個小時,還在神父專門為我失蹤而開的評判會上狠批一頓,整得這個樂天派都快哭了。
衛玠沒有參加批判會,院規、入門知識學完之前他還不能算是正式的修士。
但他也聽說了這事兒。
「大姐,你又出去了?」他問。
我把經過大略地跟他說了一遍,沒說那些令人難受的事兒。他笑一笑,揚手往我頭頂輕打一下:大姐就愛惹麻煩!
輕靈水汽在眼中晃動,既乾淨又靈動。盈盈笑意綻出,燦美如花。
他現在正漸漸從被欺侮的痛苦中脫離,已恢復了些許的活潑。
「小玠,你——」
「怎麼了?」衛玠俏臉一抬,秀氣的下巴略微揚起。
我眼睛一痛,改變掉原來的話題:你不冷吧?
其實我很想問他,那個打他的人到底是誰,可一看見他燦爛純淨的笑靨就又難再問下去。
只怕這一問,會將他從天堂再次拉回地獄。
他灑脫地一咧嘴,扯起衣袍一角,笑容依舊爛漫:不冷,這袍子可厚了!
晚上我坐在床邊,擔憂著蝶影兒和小八的情況。
月色淺淡,冷冷清清。要是在以往,我可能還在擔心蝶影兒會不會突然出現,出其不意地嚇自己一跳。
現在看來,完全沒擔心的必要了。抬起頭來望著天上的半月,真是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
「哎——」身邊忽然響起一聲哀歎,輕地幾乎讓人以為是幻覺。
我扭頭,看著突然安坐在床邊的蝶影兒,微感訝異。「咦,你怎麼在這裡?」
「你說呢。」蝶影兒垂著頭,心不在焉地撣著自己的衣服,聲音自垂在膝頭的發間露出,幾乎半點力也沒有。
下一秒,他又捉住我的衣袖,懊惱地踢踢腿,哎,雲姑娘,你快安慰安慰我吧,我都快煩死了——」
好好~你聽我說。將他的腦袋按下來,按至膝頭。我手輕放在他頭上,跟他說著安慰的話。
「小八需要一個適應期,這段時間一過就會好些的。」
「你不要太擔心,保重自己的身體最重要。」
「還有……等她好過一些後,我們再給他找個意中人吧。」
蝶影兒的眼皮,忽地跳了一下。
「哎,也只能這樣了。」邪美的鳳眼沉重地閉上,他靠著我的膝頭,緩緩地無奈地吐出這麼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