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自己的手腕上瞅一眼,再看看我,邪美的臉上第一次現出木然的表情。
但他沒說話,帶著我落回地面。
這就是他的不對了,老天給他機會滅了我,他沒有滅。所以說,老天怒了,把機會讓給我。
我不會像他那麼暴殄天物,浪費時機,而是抓住每一次機會為潘潘報仇,於是我指指他的手腕,抬頭看看他。
他瞅瞅我,抬起手腕:炸雞翅?
這可是他說的,不怪我。我一口咬上去。
「啊——」淒厲的叫聲在方圓十里內迴盪。
於是,那邊有人高呼一聲:有刺客!有刺客!接著呼天搶地的叫聲此起彼伏,那邊好像出現狀況了,我驚了一下。身邊的蝶影兒突然輕蔑一笑,轉過頭去,不予理我。
我突然明白過來,那些人口中的「刺客」都是蝶影兒那一聲尖叫給無中生有生出來的。
茫然地看著十幾米外,已有好多人藉著混亂向樓上衝去。
心登時一慌,見那群朝上奔地歡天喜地的人,分明是藉著「護美人兒」的當兒想去靠近美人兒,順便還很可能佔點便宜什麼的。
這是決不允許的!
蝶影兒嘴角轉過身用清瘦的背對著我,他這個樣子讓欲圖向他求救的我想打退堂鼓。
雖然我接下來的行動可能惹得他一陣奚落,可還是救潘潘要緊。
我厚著臉皮,轉到他面前,仰起臉看他。
「哼——」他不屑地別過頭去,我老臉發燙。
燙就燙,只要臉還沒熟,就不能退縮。
「那個,蝶兒公子,您能不能順一下手~把我家相公給拉出來?」我保證自己說得要多委婉就有多委婉,蝶影兒扭過臉來,雖有怒氣殘存,但看上去平靜多了。
我忙做出個老鷹捉小雞的姿勢,嬉皮笑臉地衝他瞇眼笑。
蝶影兒一看我那樣,似乎連氣都懶得生了,拿出他一貫的調調慢悠悠道:好吧。我就大人不計小人過,剛才權當被狗咬了一口吧。
我還仰臉笑得繁花燦爛,聽間後面一句話,當場卡機。還想用眼神控訴他,以表示心中淤積的不滿,可抬眼一看,罵我的人已經快速斜飛至半空,我落了膀子直起身子,含恨默默地目送他的背影離去,鬱悶到家。
在那麼多人注意的地方出手,這一次蝶影兒身手再好也沒有躲過被人看見的命運。
他潘潘飛向遠處,不少人追來,我忙蹲身躲在灌木後,那些人只顧著追趕蝶影兒,誰也沒往灌木叢邊多看一眼。
又有一群人追上來。前一撥追來的人中一人朝回揮揮手:被追了,不知跑到哪裡了!
兩隊人一前一後離開。
我站起身來,茫然無措。身後有簌簌的聲音響起,驚愕地轉了身,看到的卻是蝶影兒和站在他身邊的潘潘。
「多謝蝶公子相救之恩。」潘潘極其優雅地朝蝶影兒一拱手,我下巴都快掉了。
謝他?他救人在後,可害人卻在前呢。要不是他把你賣到青樓,你怎麼可能平白受那麼多的苦?
潘潘謝了恩公,優雅地朝我走來。我把身子一扭,他伸手點點我的臉:怎麼了,雲兒,好像不大開心的樣子。
我小聲嘟囔著:他雖然救了你,可他畢竟違反了約定,把你給賣了。我看見他就來氣。
「賣了?」潘潘失聲輕笑出來,笑聲輕美。
蝶影兒捏著下巴晃過來,斜著眼上上下下打量著我,若有所思,過了一會兒突然說:我總算知道你為什麼咬我了。
原來蝶影兒並沒把潘潘給賣了,據潘潘所言,他一到戀花樓就把潘潘藏到了青樓最密閉處。
只是偶有一次,有人誤撞見他,頓時驚為天人,戀花樓內幽藏著一位絕色美男的事兒這才傳開,那撞見他的女子甚至還畫了他的像,最後也被流傳出去。
往日裡來逛青樓的都是些男子,現在也有不少姑娘到了戀花樓門口往裡面多瞟幾眼的,甚至有些大膽的直接進去找人了。
這些女子大都是管家小姐,有權有勢。戀花樓的老鴇柳芳芳怕得罪了他們,好幾次想將人帶出,都被蝶影兒想方設法給阻止住了。
即使這樣,仍有不少女子來往。無奈之下,柳芳芳只得對外宣佈:這青樓中確實有一名絕色美男,不過這男子是青樓裡的瑰寶,平日裡絕不接客,一方面使外人斷了綺念,還有一目的就是——讓潘潘在戀花樓二十年慶典上讓潘潘出來露露面,好吸引更多人戀花樓。
我暗歎,這老鴇的算盤打得真是精明。一方面說是瑰寶,不會輕易現身,這樣既避免了麻煩又提高了身價,把到慶典上露面的消息放出去,更能吸引平日裡相見而未能美人兒的那些人前去觀看,借這機會使戀花樓聲名大噪。而見到了那日潘潘只需小小露上一面即可。
「想什麼,這麼入神?」潘潘從旁邊摟住我,歪了頭輕問道。
我揚眉一笑:在想老鴇是個怎麼樣的人!
「她呀~」蝶影兒搖搖頭,背起手走來走去,似乎對那老鴇嗤之以鼻:是個整日裡頭腦發暈的老女人!
咦,是嗎?頭腦發昏?不像啊,剛才那盤算盤打得多精明。
潘潘微笑著看著我滿臉的不相信,柔聲道:什麼樣的人,雲兒看了不就知道了?
也好,蝶影兒說那冒充聖姑的滿芳姑娘被人易了容,估計一時半會兒那些人也不會察覺她是假的。
抬頭望望,遠處的人群都已隨著聖姑的轎子離開了。
我也可趁著這當兒,去戀花樓和相公待會兒,順便去見見那位蝶影兒口中的那位老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