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漂亮呢,素雅潔淨。」潘潘側著頭誇我,臉上的表情喜洋洋的,配著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就像個大洋娃娃。「娘子你照照鏡子。」
「好的好的,知道啦~」我彎起眼睛笑著將一隻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相公你能不能再幫我買一個頭花?」
「怎麼了?這個不好嗎?」他臉上顯出一絲失望。澄淨的眼睛立馬染成淺灰色,像是被一層灰濛濛的霧氣所覆蓋。
我搖著兩根指頭否認:「不是,不是。是這樣的,我們可能要有一個女僕了,你難道不希望我們把她打扮地漂漂亮亮的嗎?」
潘潘聽後眼睛一下子睜大了:你哪裡有錢找的女僕?
「嘿嘿,其實這人是我在京城的一個朋友的僕人,今天上午我出去恰巧碰上他,他看我現在日子過得不大好,就把女僕給我了。」
洋洋自得地吹完,才發現潘潘的臉色有些變了。幾分憂鬱出現在眼角,臉上隱有恍惚之色,似乎是又想到了什麼。
我立馬想到了東宮白羽,前車之鑒,就算朋友是我胡編出來的,也不能編成個男的。
我搖著手呵呵笑著:我那朋友可是個大美女哦,要不哪天我帶你去看看她?
這一下,疑慮可以打消了吧。
看看潘潘的神色,是比方才好轉了些,不過,還沒有達到陰轉晴的程度。
他慢慢抬起眼皮,面有難色:娘子,女僕的話,是不是不大方便?要不,我們不要她算了。
女僕不方便?女僕怎麼不方便了,照顧起人來不比那些粗手粗腳的男僕們強得多。我想了好一會兒,才琢磨出他裡頭的意思。
「嘿嘿~」壞笑著盯著他有些拘謹的臉,我想我現在的表情一定很有穿透力:「你放心,我朋友說了,她那女僕特愛她的情郎,絕對忠心不二,所以你不用擔心她會給你帶來麻煩了。」我說完,拍拍他的肩膀,一副很有保障的樣子。拍完才發現他的臉龐有些微紅。
呵呵,衛玠那小子又不是同性戀,潘潘長再好看他也不會看上的,所以,這個問題,完全不用擔心嘛~~
「怎麼樣,你現在可以去買頭花了吧,她漂亮點,我倆看著都舒服。而且,她剛進家就收到禮物,應該會挺開心的。」
「好的,我這就去——」
看著潘潘再次翩然離去,我有意識地朝窗外一瞥,嘿,那傢伙正探頭看著潘潘,一副焦急的樣子。
我走下樓,來到大樹旁,仰頭看著他。
一靠近,才發現他的視線一直停留在我的手上,一臉謹慎戒備的樣子。
「哈哈~」我大笑,揚了揚空空的雙手:「我什麼也沒拿!」然後大聲問:「你來這裡做什麼?難道是想通了?」
我十分期待地看著他,他似乎一下子拘謹起來,抱著樹枝,支支吾吾地說:「嗯。」
「你說什麼?!」我更大聲地朝他喊,MD,不知道你啥德行?這會兒裝得跟羞答答的小姑娘一樣,眼神一直飄來蕩去沒個焦距不說,發出的聲音還跟貓哼哼一樣。
「我說行!我答應你!」這回氣勢一下子回來了,叉著腰彎著身子,叫地驚天動地,那架勢,那眼裡的凶光,跟野貓附體一樣,直把我驚得摀住了耳朵,只想從現場逃離。
可是我還是沒有逃,雙腳跟紮了根一樣紋絲不動,因為我終於得到想要的答案了!
心理得到極大滿足的本小姐無比好心地給小野貓發放一個燦爛溫柔的笑容,小野貓好像滯了一下,一會兒從嘴邊溜出一句:戴頭花還挺好看的。聲音很小,像是自言自語,但還是落在本小姐的耳朵裡了,心裡一陣竊喜。是嗎?難道我真的長得還不錯?
回去了得再對著鏡子好好看看,再多發掘點自己的優點。一想到這裡,忍不住歎氣,都是和潘潘在一起久了,對自己這張臉產生了極大的自卑感,為了避免過度自卑,我現在已經很少照鏡子了,就連剛才潘潘給我帶好頭花,我都沒看看效果怎樣。好吧,我承認,沒看看戴上頭花後的效果是因為我急著得到衛玠的答案的緣故。
不過,我的確已經很久沒有注意過自己的長相了。
「哎哎,傻了吧?在哪兒想什麼?」抬頭,小野貓正斜眼看著我,小腰桿挺得筆直,一副驕傲的樣子。
我正想回擊他,他又繼續說:我告訴你,你可不要誤會,我答應做你們的,嗯,僕人,是因為我必須和你在一起才能回到原來的狀態,可不是對你有什麼意思。我奉勸你不要瞎想,其實我——
「哎呀,其實我也很討厭你!」煩不煩呀,我打斷他的話,義正詞嚴地指著他:「我也告訴你,我可是有相公的人,所以才讓你打扮成姑娘,你要是敢漏了陷,我可要把你扔出去!」
無視他瞪著眼極度不滿的樣子,隨口問道:那你要跟我在一起多久才能回去?
「一輩子。」
什麼?!我驀然一驚,仰頭看著他,說話已經無法連貫了:你——你說的是——是——
「一輩子!直到死了為止。」他說得很無力,我聽得更無力。
媽呀,跟他在一起一輩子,我還不給氣死?
「你以為我願意呀~」他不滿地橫著我,嘴裡嘟囔著:「上帝說了,只有等我在這裡的生命終止以後,才能返回兩歲時的身體和靈魂。」
我——我看著他,指著不遠處的一堵牆小心翼翼地建議:不如,你現在就在那兒撞一下吧?
我發誓,我真的是為他好,為了他早點回到正常狀態。而且方纔我說話的聲音也是十分輕柔的,可是為啥這死小孩一點都不領情,還對著我大吼變態呢?
這一下,我再度成為眾人的焦點。寒鴉飛過,呀——呀——呀——幾片枯葉自頭頂落下~~打著轉兒,在身邊旋呀旋,旋呀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