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們繼續走吧。」我提議,因為這京城實在是太亂了。
他將我全部攏在腦後的頭髮分出一些撥到胸前。
「你幹什麼?」我有些訝異,回頭望他,他正垂著頭,上唇不小心掠過他的唇瓣,軟軟的,薄薄的。
他伸出舌頭舔一下嘴巴,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伸手扶住我的臉,我心一驚,看見那張美到極致的臉離自己越來越近,一時間竟然忘記了呼吸……
「兩位挺有閒情雅致的呀!」突然一道輕盈的身影悠然飄落,剛好停到亭子中央。
定睛一看,吃驚不小,這人分明就是東宮白羽,呵呵,還要謝謝人家呢,要不是他我哪兒能這麼容易把相公救出來?
「東宮公子——」我歡快地跑過去,東宮白羽面帶淺笑,一手背在身後,看著我跑過去,眼內笑意更深了,然後又轉眼望著潘安,嘴邊笑容不變,只是眼裡的笑意淺了不少。
「喂喂,東宮公子,謝謝你帶我進入錦繡樓。」我心裡除了感激還有像是見了以前大哥的親切感。
「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哪裡用得著感謝呢。」東宮白羽用沒有拿扇子的那隻手拍拍我的腦袋,這動作真的很像訣非凡。久違的受哥哥照顧的感覺被喚醒,我一陣激動,只差落淚了。
「雲兒,到這邊來——」潘安一向溫柔的臉上微微浮現出青色,似是帶著怒氣。
我回頭看他一眼,東宮白羽又將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看見潘安緊緊盯著他放在我肩上的手,兩眼閃動著火焰的光芒。
我略微有些尷尬,這傢伙,不會想歪了吧?這可是我的恩人,外加發現我音樂才華的伯樂,我對他可只有感激之情的。好吧,我承認,因為他能讓我想起以前的大哥,還有一些很溫暖的親切感。
但是,你至於吃醋嗎?
雖然知道他這醋吃得莫名,我還是遲疑了一下,伸手拿開東宮白羽放在肩頭的手,盡量做到溫柔有禮。
眼角餘光觸到潘安的表情,他的眼睛還是緊盯著東宮白羽的手看個不停,眼裡火焰燃燒地更旺。
我有些不知所措。
這時,東宮白羽說話了「楊姑娘,我帶你到錦繡樓,是覺得你才華又有志氣,哎——」
他長歎一口氣,閉著眼搖搖頭,我給他這的表現影響地心情有些低落。
「沒想到你卻劫了樓裡的花魁跑了,樓裡的人都知道是我把你給帶來的,你這可讓我顏面何存?」
汗,只顧著自己了,居然沒想到錦繡樓是他家開的,那麼把花魁劫走肯定會給他帶來不小的麻煩吧。
我不好意思地垂下腦袋:對不起,東宮先生,讓你顏面受損了。
東宮白羽輕輕搖頭:我的顏面受損是小事,關鍵是錦繡樓出了這麼大的事,團夫人急得不得了。現在我父親也知道了,派了很多人來追查白月的下落。我也被他遣出來找人。
我們這才出來多久呀,這麼快就有這麼多人知道了,看來古代的通訊也不是很差。
「現在我看見你們了,你說,我該怎麼辦?」他說得雲淡風輕,臉上卻有掩不住的愁色,似乎是在猶豫著要不要把我們捉回去。
我忙求他:東宮公子,你就當是沒有看見我們好嗎?我跟潘——白月,都很想離開那裡。
「為什麼?」他轉身看著我,琥珀色的眸子裡除了不解外,還有一種痛惜:你不是挺想要在那裡出人頭地的嗎?你的志氣呢?你的抱負呢?
楊姑娘,他說得激動時又抓住我的肩膀,那麼用力,我感到肩上一陣疼痛。
用力將手抓住他的,想將他的手從肩膀上拿開,他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態,悻悻地收回雙手,用熱切的眼神看著我:楊姑娘,你是不會因為一個相公就放棄自己的抱負的,對嗎?
他一手向後指著潘安,眼睛卻盯著我:你不過見了他一面而已,不會被他的色相所迷惑的,對嗎?
我忙擺手:東宮公子,不是你想的那樣。卻發現潘安的神色大有玉山崩倒的趨勢,頓覺情形不妙,立馬改了口:東宮公子,那個,我的確想帶白月走。至於你對我寄托的希望,看來我是無法辦到了。
真是的,他就那麼欣賞我的「菜花」?放到原來那個世界,我唱歌只是平平常常而已,根本不會有人特意欣賞,沒想到到了這兒,一開口就遇上伯樂了,還是個惜才如命的伯樂。
「雲兒,還不快過來?」我正在那兒糾結,愧疚著自己讓伯樂失望了,前面就傳來潘安帶著怒氣的聲音,那一向輕柔的聲音因怨氣而略顯暗啞。
「好好,我馬上過去——」哥哥沒了可以再找,把相公得罪了,可就嚴重了。我不能再找一個相公吧?雖然對現代人來說,離婚再婚很正常,可這可是在封建思想嚴重的古代,如果女子被休,是很難再嫁出去的。我可不想當女光棍。
我跑到美人兒跟前,本想一把抓住他的袖子,學小女生扭兩下身子,捏著聲音撒個嬌,說聲:對不起啦,人家不是有意的,人家下次會注意啦。再發個小誓再也不和其他男人走太近。雖然我自己都覺得要自己這麼做待會兒雞皮疙瘩定會會撲簌簌往下掉。
可一靠近他,就感覺一股寒氣往外冒,潘安直直地站在那裡,澄淨的桃花眼裡閃著冰寒的光,我剛想向他伸出手,就有一道寒光射進眼睛裡,差點把我刺瞎,伸了一半的手條件反射性地收回。看來他是連掉雞皮疙瘩的機會都不給我。
美人兒又用那冰涼眼刀去刺殺眼前的「情敵」——東宮白羽,東宮白羽怔了一下,微微一笑:素聞白月公子容顏傾城,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一個男人居然能把美人兒「桃花」的花魁之位給搶了,嘖嘖,也真是——
夠了!嘩啦啦,樹上一群烏鴉紛紛逃竄,沒一會兒便飛到遠處不見蹤跡。
吼完這一句,我捂著嘴,呆呆地看著眼前大睜著眼看著我的兩個人。司徒白羽眼睛睜得老大,手中扇子展開一半,遮在胸前,那模樣十分搞笑。潘安不住放出寒氣的眼睛也瞬間僵住,將那凍人的寒氣冰封在冰層之下。可在我眼睛轉向他,嘴角向上欲揚起一個討好的微笑時,那冰層不是那麼堅固了,寒氣又開始往外冒出,只是好像寒氣少了不少。
但我還是給驚了一下,轉眸時慌亂地看到司徒白羽,司徒白羽忙將扇子收回,站端正了,低下頭將扇子裝模作樣地在身邊扇了兩下。
汗~你還不夠冷呀。我好奇地打量著他,想起小衷衷也是在秋天的大晚上拿個扇子在耳邊搖呀搖,那扇子比他的大上不少,不禁有些奇怪:難道古代的人皮厚耐冷,一年四季都喜歡扇扇子?
看看司徒白羽,細皮嫩肉的,沒有一點長城拐角的樣子呀。
「咳咳———」司徒白羽咳兩聲,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我猛然察覺自己盯著他看了太久了,背上一陣寒冷,眼角餘光望去,果然看見潘安的寒冰魄又在發揮作用了,這回寒氣中還夾雜著數把冰刀,刷刷刷,刷刷刷——
我說怎麼背上一陣寒冷加刺痛呢?
「東宮公子,時間寶貴,咱們就說點正事吧。」我擺出一副嚴肅的樣子,心裡卻怦怦跳個不停。剛才為了相公而大聲吼他,估計他心裡很不好受。還是用「時間寶貴」來遮掩一下吧。只是,他會相信嗎?
「楊姑娘,你說吧。」東宮白羽的聲音很溫和,我偷眼看他,卻看到他眼底的憂傷,他似乎是在強忍著難受。
其實我沒想過要對他這麼凶,只是方纔他說那話時,我明顯感覺到潘安一陣輕顫,也不知道他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只是用那種調侃的語調說出那樣的話,的確對身為男子的潘安有些不尊重。
護夫心切的我想都沒想就吼了出來。
現在,真是有些後悔了。
我說話的氣勢明顯弱下來,比起剛才的驚飛烏鴉無數,音調不知降了幾個級別「東宮公子,你就放了我和白月吧。我們真的不想在那裡呆下去了。」
東宮白羽將扇子收到手心,緩轉身,柔聲道:「為什麼?」再轉過身時,眼裡已是一片關切:「是團媽對你不好嗎?」
我搖搖頭,給他的關切眼神弄得一陣驚慌:「不是的。團媽對我很好,只是——」
「只是什麼?」他眼內頓時亮起一盞明燈,我垂了頭:「只是我們不習慣那裡的環境,真的很想到外面去。」我也知道這個理由很荒唐,只是要我說出真的理由那是不可能的。
東宮白羽眼內那盞明燈立馬黯淡了不少,他有些憂傷地看著我,溫聲道:「你不想告訴我真正原因就算了。我可以答應你,不過我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我心裡頓時一陣狂喜,只要他答應放了我們,要我以後給他多少錢都可以,大不了我多干幾分活。
他微微一笑:「帶上我的小羽,讓我可以隨時知道你們的消息。」
「小羽?」我驚詫,那是個什麼東西?一根小羽毛嗎?腦海裡立馬浮現出一片羽毛跟著我在空中飛翔的畫面,好詭異。
「小白、小羽——」他轉身朝身後的樹林一喊,立馬有兩隻白鴿從樹林中飛出。那兩隻鴿子輕巧地落到他兩邊的肩膀上,細細一看,渾身雪白,那純白是顏色讓我想起身邊的另一個人。
我轉頭向美人兒望去,美人兒也正看著我,雪白的小臉冷冷。
我打了個寒顫,看著東宮白羽:「好吧。那請東宮公子快點放我們離開,我怕那些追查的人會找到這裡。」
「好吧。」他笑一笑:「小白和小羽彼此能順著氣味找到對方。我把小羽交給你,以後想看你時就可以讓小白帶路了。」
說完,摸摸小白的身子,指指我:小白,這就是你以後的主人,跟著她,知道了嗎?
小白很通人性地點點頭,像是為了證明自己的確是知道了,立馬從東宮白羽肩上躍到我肩上,引得我心中一陣歡喜。亞哈,還是第一次見這麼通人性的鳥哩!帶著它肯定很有意思。
「不行!」潘安走到我身邊,捏著鳥脖子將它塞到東宮白羽手裡,細眉挑起:「我們不會養它。」
「你傻了嗎?」我伸手奪過那鳥摟在懷裡,馬上就能說服東宮白羽放人了,這鴿子可是我們的救命恩人,他怎麼就這麼回絕了!
「東宮公子,我們會養著它的,你現在放我們走,你看怎樣?」
「後會有期。」東宮白羽嘴角勾起溫和的笑容,看上去很有親和力。
「後會有期。」我拽著今天有些不正常的潘潘就往前跑,這傢伙是怎麼了,平時不都好好的,怎麼吃點醋就變成這副死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