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獵女王陛下 棋逢對手 215融合
    螓首微垂,雙掌交疊胸前,墨雅的十指如花瓣般展開。

    淡淡的暗青色光芒從她的指尖漸漸升起,在空氣中緩緩凝結。

    先是一點,然後是許多,宛如螢火一般的光一一在空中浮現,飛舞出不可思議的華麗,環繞著墨雅飛舞,最終變幻了無數的雪花紛飛。

    和凌非使用「雪舞銀蛇」的劍招時形成的靈力雪花不同,這次,墨雅帶來的,是真正的飄雪。

    然而,和自然界之中的白雪不同,墨雅的週身輕盈飄灑的是暗青色的雪花。

    雪花漸漸融化,合成一把晶瑩雪亮的水晶權杖。

    這柄由雪花形成的水晶權杖,長二尺有餘,杖柄直徑有大約二指粗細,向下開始漸漸變細,到杖尖形成一個獨特的尖錐形;雕刻著繁複綺麗花紋的杖身,仿若有生命一般地流動著異彩。

    將權杖抓在手中,墨雅猛地一抬頭,霎時,墨色的眸子流光溢彩,青、藍、紫、銀、金不停變換,如一柄叫囂著飲血的出鞘利劍,閃現著徹骨的狠厲,一頭黑色長髮在風中亂舞,漸漸染上血色,仿若一團有生命的火焰!

    「……凌非,為什麼要有你呢?」

    嬌媚的聲音自紅艷的唇滑出,墨雅笑得既妖且邪,像艷麗的曼陀羅花在風中舒展,奪魄勾魂攝命。

    「……為什麼你就是死不掉呢?」

    墨雅的週遭暗青色的雪花紛飛,撞到凌非周圍藍水晶自發佈設定的結界時反彈而回,銳利如冰刃。

    有飛雪劃過她的臉龐,有飛雪擦過她的眉心,墨雅卻不管不顧,只是妖嬈的笑著。

    「……為什麼殺不掉你呢?」

    地獄的冰冷充斥著周圍,墨雅漸漸陷入瘋狂。她的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要凌非死!

    她得不到的也絕對不讓別人得到!

    ……憑什麼、憑什麼凌非就可以那麼幸運?!

    ……她費盡心機、付出了那麼多的努力,原都對她不屑一顧,憑什麼凌非就能那麼輕易地得到那個優雅無雙的男人的認可?!

    ……她一直安慰自己說,是那個男人天性冷心寡情,那個男人本性無慾無愛,所以,他才從不把她放到心上……

    ……她知道,雖然原的眼裡沒有她,但是原的眼裡也沒有任何旁的人。她固然得不到原的心,但是,也從來沒有別的人能進入原的心。

    ……憑什麼、憑什麼凌非就能讓原另眼相看?!

    ……凌非有什麼好?!

    ……為什麼?就連靈那樣放浪不羈、風流成性的人都能對凌非執著成魔?!

    ……她不甘心!

    ……她得不到的,也絕對不允許別的人得到!

    ……她、要、凌非、死!

    水晶權杖瘋狂地揮動,無數看得見、看不見的招數襲向凌非,卻在還沒有靠近凌非的時候,就被那些藍水晶形成的玄妙陣法阻擋、粉碎、分解、吸收了。

    墨雅的眼睛都紅了。

    她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力量!

    ……不夠!她的力量不夠!

    ……她需要力量!

    已經順利度過「成年禮」,又繼承了龍寒暝的力量的凌非,不是墨雅現在這樣的不完全體所能抗衡、比擬的。

    只有完全的「雅」、完全體的天罡才可能讓面前這個讓她厭惡、憎恨的女人消失!

    墨雅週身的氣勢不斷上漲。

    對力量的極度渴求,讓墨雅本能地想和另一半融合。

    ……歸來,我的半身!

    ……回應我的呼喚,與我融合吧!

    墨雅週身形成了一個漩渦,巨大的吸引力將迷失於幻境的素雅拉扯了出來。

    素雅來不及感歎龍寒暝和凌非的可怕默契,她匆忙地在自身周圍構陷守護結界,抵制元神的融合。

    「……不!姐姐,不可以!一個元神,卻有兩個成熟的意識體!強行融合的話,兩個意識的衝突會讓我們兩敗俱傷啊!」

    素雅和墨雅是一體的,卻又是不同的。她們長久以來相互抗爭,卻也相互依賴。

    她們的意識體不相上下,沒有強弱之分。

    墨雅也好,素雅也罷,她們固然不願意讓自己的意識消失,但是,消滅另一方,也未必是她們樂意的。

    「……姐姐,明明我們商量好的。這一次的轉世,除非任何一方不可抗力的死亡,否則,我們不進行融合!我們要像姐妹一樣地相處的!」

    素雅不願意和墨雅自相殘殺,讓凌非漁翁得利。

    「……姐姐,你冷靜一下!完全體有完全體的長處,但是,我們一分為二,也有自己的優勢啊!只要我們通力合作,我們非但不比完全體差,還可能超越完全體的力量!」

    墨雅週身狂暴的氣勢在素雅的安撫下平和了一些。

    素雅高懸著的一顆心,還沒來得及放下,就又提了起來。

    因為空氣中傳來凌非輕輕柔柔的笑聲。

    素雅眉頭一皺,而墨雅才平和了一點的心再次被點爆了!

    ……可惡!從一開始,她們就被凌非和龍寒暝牽著鼻子走了。

    ……七星塔!怪不得凌非要選在七星塔!

    素雅明白了,凌非選擇她們的秘密聖地作為她和龍寒暝會面交戰的地方,本身就是一場豪賭。

    以「七星」命名的「星耀之地」,是只有天罡本人才能進入的。(凌非身為「初」,是個特例。)

    選在七星塔,就排除了彼此找幫手的可能。

    在「星耀之地」決生死,就看天罡之間的博弈了。

    龍寒暝既然是向著凌非的,那麼,即使「七星塔」是雅的老巢,她也討不了好。

    ……究竟是什麼時候呢?

    ……究竟是什麼時候,這裡就被「迷心陣」籠罩了呢?

    ……布設「迷心陣」的,究竟是凌非,還是靈呢?

    ……抑或,這讓她們不知不覺地中招的頂級「迷心陣」根本就是凌非和靈兩個人合作完成?

    ……還有這渾然天成的「狂暴魅惑」,明明是由兩個人完成的,卻又契合的天衣無縫!

    ……靈布設的「狂暴」,原本就不是為了對付凌非,而是為了招待她們!而凌非看似漫不經心的「魅惑」,完美的與靈未完成的招數融合了。

    ……一個招數,卻由兩個人分別完成,還是不同時間完成的!可是,該死的完美玄妙!

    ……靈,還有凌非,他們究竟是怎樣看待對方的呢?那樣默契的仿若一人,比拚的時候卻也不遺餘力、毫不留情地要置對方於死地……

    一陣似樂非樂的聲音無孔不入地鑽入了腦海之中,讓素雅和墨雅才清晰了一點的思緒又被打亂了。

    幾乎是反射性的,素雅和墨雅的目光同時投向了凌非。

    卻見凌非的面容在一片氤氳藍霧裡忽隱忽現,她的嘴唇倒是意外的清晰。

    小巧唇瓣微微嘟起,清麗如花瓣綻放,不經意間蠱惑人心。

    那從唇齒間蕩漾出的聲音,聽起來如泣如訴,如歌如哭,百轉千回,綿綿不絕。

    如珠如玉的奇特聲音清冷如水,在夜空裡緩緩流過。

    空靈、悠遠。

    時而高入雲霄,豪情千萬,生死等閒;時而又飄蕩於曠野,花開花落,人生變幻,有著無比的寂寞和失落……說不出的萬般滋味雜在心中……

    看不清凌非的面容神色,卻能看到凌非纖細的手指漫不經心地撩撥著圍繞著她的藍霧。

    氤氳飄渺的藍霧在凌非的手指間變幻著形狀,似乎有一幕幕的情景劇在上演……

    墨雅的面容慢慢地扭曲了……

    ……他牽著她的手漫步花叢楓林。

    ……他把她抱在膝頭,與她一起指點江山、激揚文字。

    ……他一直抱著她,讓她在受傷昏迷中也能受到他的溫暖。

    ……他把她環在懷裡,輕吻著她的額頭,不輕不重地拍打著她的後背,安撫著她不讓她哭泣。

    ……他溫柔的替她著衣、穿鞋。

    ……他親自下廚為她做羹湯。

    ……他的手掌在她身上輕而緩地滑過,她在他的身下婉轉承歡。

    ……他靜靜望著她,眼底像光一般蕩漾出旖旎的波紋……

    多麼迷人而美好的畫面,可是,畫面裡的女子不是她!畫面裡的男人卻是她一直心心唸唸,卻求而不得的!

    墨雅嫉妒的發狂,她要那女人死!甚至,她也寧願那男人死,也不願看那男人和別的女人卿卿我我!

    和墨雅扭曲的面容不同,素雅的臉上卻是幸福的迷幻。

    ……在他的懷裡,她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神女,不是那個肩負著淨化陰邪、庇護數萬萬國民的天罡,不是那個生來就注定要把世界踏在腳下的至尊女子。

    ……在他面前,她只是她。

    ……她只是一個被人呵護,被人關懷,被人捧在手心裡疼著、愛著、寵著的普通女子。

    素雅緩緩地閉上眼睛。

    一滴淚,從素雅的眼角悄然滑落,不帶任何溫度。

    ……原來,雅一直執著的,不過是一個能平等地待她、能將她當作普通女子來愛的人。

    明知道是假的,是夢、是幻、是虛妄,素雅卻還是忍不住連呼吸都放輕,不忍打擾那柔美的畫卷。

    ……終於明白了,為什麼人家說,死在凌非的手裡,卻還是要感激她了。

    ……這就是凌非式的溫柔,也是凌非式的殘忍。

    有鮮血從素雅的胸口流出。

    素雅望著沒入自己胸口的水晶權杖微微一笑。

    ……好吧,姐姐,如果你真的那麼期望融合,如果你真的那麼期望凌非死亡……

    素雅沒有管胸口的傷,只是慢慢地將手指伸到墨雅的眉心。

    指甲變得銳利,素雅的指尖染上了墨雅眉心的血。

    ……姐姐,如果這是你的期望……

    ……那就融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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