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凌非就發現自己像小鯉魚一樣的躺在一個透明的泡泡裡,那泡泡的外面明顯都是水,裡面倒是清爽。
泡泡的質感很奇怪,軟軟綿棉的卻又有些脆弱的柔滑。
「醒了?小丫頭果然出落的越發迷人了。」男人目光灼灼,笑意輕佻,放肆地將凌非從頭看到腳。
「龍寒暝?又是你在搞鬼?」
凌非一陣惱,一陣怒,一陣羞,一陣恨;想要發作,偏偏卻又發作不得,只覺得心臟被人揉捏,被擠壓,被滯脹,一股郁氣窩在心裡,吞不下去,又吐不出來,憋屈無比。
「你看了我使了次長槍,就能將我的槍法學個七七八八,丫頭的悟性不簡單呢;見識了我的影身術,你也就很快找到其中的某些奧妙,果然是天資卓絕。」
龍寒暝一金一銀的異色眼眸,目光如芒,彷彿一隻打量著獵物的猛獸。
在他的目光下,凌非只覺得肌膚漸漸泛涼,渾身湧起了極難忍受的不適。
她忍不住有些譏誚的說:「上次在我身上像牲口一樣的烙了個印子,這次又想幹什麼?」
龍寒暝傾身逼視凌非,目光如霜刃,一張面孔陰鬱冷煞。
凌非忍不住在泡泡裡後退,卻發現帶著泡泡漂移了。
龍寒暝的右手拇指食指輕叩,印訣一閃而過。
凌非不由自主地從泡泡裡脫離出來。
耀眼的、銀色的劍光,在眼前閃動著,湖水從口鼻耳孔中灌進來,很苦很腥……
凌非只看到男人的笑容隱含惡毒……
身體被龍寒暝攬在懷裡,如歎息般低沉的聲音在耳畔迴響。
獨特的男性氣息噴灑在耳垂頸項之間,敏感的肌膚不受控制的輕輕顫慄著。
帶著些冰涼水氣的力量,像蛇一樣的,從龍寒暝握著的手腕裡躥進體內。
冰涼的『蛇』蜿蜒而過的地方,卻怪異地變成熱氣,逐漸蒸騰成氤氳的慾念。
凌非咬著嘴唇,強自忍耐,換來的,卻是龍寒暝低低沉沉又得意無比的笑。
男人纖長如玉的指優雅地挑開凌非的衣帶,帶著一分戲謔,三分撩撥,以及七分陰冷。
凌非咬著嘴唇,忍耐著。
龍寒暝的手指順著凌非敞開的衣襟滑下去。
衣裳如水一樣從身上滑落,凌非還帶著些水氣的身體,蒼白無助。
「你知道我有多厭惡你嗎?厭惡的讓我總想毀了你。」
龍寒暝挑起凌非的頭髮,親吻了一下。
他的動作很溫柔,神情很和煦,聲音很輕婉,可他的話語,卻是那樣惡毒,而隱藏在眼瞳深處的幽光,更是帶著能將人寸寸凌遲的冷厲。
「為什麼?我究竟做錯了什麼?」
凌非有些空洞地問。
「做錯了什麼?」
龍寒暝用手臂圈著凌非的腰,重重地摟了過來。
男人的體溫滾燙,熨在凌非身上,凌非卻覺得自己渾身冰冷。
陣陣寒意,自內而外的散發出來。
「你知不知道,你上次畫的那個『血咒』……」
似乎是覺得有些失言,龍寒暝住口不語,手指摸索到凌非胸前的相思豆,狠狠地採擷了一把。
凌非咬著嘴唇,將痛苦、屈辱、悲哀都關在了喉嚨裡。
「呵呵,很可人爽口的身體呢。也不枉我下了『韶華』讓你長大了。」
冰冷的目光流連在凌非玲瓏的嬌紅,龍寒暝的眼裡閃過一抹譏誚。
那時候,不過是一時心血來潮,是某種連他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的佔有征服欲作祟,誰又能想到事情竟然會發展成這樣……
「為什麼偏偏是你畫了那個咒……不完整的咒,效用不全,卻也成了永遠解不了的咒!」
龍寒暝的聲音艱澀地響起,如同上好的瓷器出現無法修補的裂痕一般充滿了悲苦的意味。
「為什麼你要是『初』呢?為什麼我要是天罡?」
他低吼著,目光像一隻走投無路的困獸,在絕望與反噬之間掙扎不定。
凌非不明白,不明白為什麼龍寒暝的眼睛裡會含著絕望的淒涼。
她知道天罡之名,但對天罡的意義,僅僅是知道——天罡力量很強,地位超然。
被龍寒暝烙印,那時候,凌非利用龍寒暝一時的大意畫了個『血咒』。
她不知道那個『血咒』的含義。
她唯一明白的,就是那個咒,是專門用來對付靈人的。
而龍寒暝是純血的靈人。
她一直認為,『血咒』還沒有畫完就被打散,那『血咒』自然就不起作用。
難道不是如此嗎?
龍寒暝的手指掰著凌非的下頜,強迫凌非打開齒關,洩憤似的在她的唇上啃噬。
凌非嘗到了龍寒暝血液的甜腥味,怪異地是,她竟然覺得那味道並不壞。
幾欲令人窒息的強吻,狂暴得像要奪走每一分呼吸般,吞噬著她的每一寸氣息。
他的動作霸道又狂野,靈活溫潤的舌頭滑進了她的口腔,肆意掃蕩每一處角落,瘋狂而絕望……
許久之後。
龍寒暝離開凌非的唇,
埋下頭去用唇舌細細品嚐凌非奶油一樣的肌膚。
凌非睜著一雙明淨的眼睛,
沉默。
她的心,如死水一潭,波瀾不驚。
不討饒,不逢迎,不虛偽,不做作。
沉默的接受,不做任何的回應。
男人的唇舌放浪,而不安分的手更是不懷好意地滑進凌非的雙股之間,找到那個深深的烙印,褻玩般地撫摸著。
凌非終於忍不住。她平靜的面容難以保持,秀氣的眉頭擰了起來。
「為什麼不抵抗?還想忍辱負重,然後,伺機而動嗎?吃了一次虧,你認為我是那樣同樣的錯誤會犯第二次的?」
「不,你當然不是。否則,你也不會二話不說就封印了我的力量。」凌非平靜的說。
「為什麼不抵抗?哪怕是無用的抵抗!為什麼你不反抗?就算沒有力量,你還有嘴,何妨罵個痛快?為什麼只是沉默?還是,你覺得這一切都無所謂?」龍寒暝的聲音酷寒。
「當然不是無所謂。只是,很早的時候,我就知道了,我不是普通的女子,我不可能像普通的女子那樣在乎這身皮囊。」
凌非低低地笑,微微有些自嘲。
在那個世界的時候,她是「凌氏」的執掌者。
身為執掌者的『凌』,是不能嫁人的,不經過家族同意不能有自己的孩子。
當然,那並不意味著她不能有男人。
事實上,家族每隔一段時間,就送『凌』一個出色的男人,而『凌』從來都是來者不拒的。
身為執掌者和保護者的『凌』,從來不拒絕『凌氏』送來的男人,但是也從不碰他們第二次。
對她來說,那不過是例行公事,非關風月,更與情愛無關。
「我不是普通的女子。我是不被允許太過在意某些東西的。如果我太在意了,以致於其成為了我的弱點,那麼……」
凌非搖搖頭,勾著嘴角笑了笑。
那個世界裡,在成為執掌者之前,她經受了無數的考驗磨礪。
那樣刻骨銘心的訓練教導培養,早已融入她的每一寸靈魂每一處血肉。
能從無數的子弟中脫穎而出,能以一個從母姓的女子之身,最終成為執掌者,是因為——家族公認,凌非是沒有弱點的,確切的說,能擔當執掌者的凌非是沒有任何不被允許的弱點的。
就算換了個世界,就算不再是執掌者,曾經經受的訓練磨礪卻從不曾從骨子裡退卻。
普通女人有的弱點,又怎麼可能存在她身上?
龍寒暝莫名地覺得凌非臉上的笑意刺眼。
「啪——」
冷笑一聲,龍寒暝打了個響指。
凌非的身體不受控制地懸浮在空中,四肢怪異的扭曲,大腿根處的烙印呈現在男人面前。
「喜歡這個烙印嗎?不管你怎麼變強,也永遠去除不了的標記!」龍寒暝湊到凌非耳邊,「就像那個記憶裡藏在你的身體最深處的『1314』的編號一樣!」
凌非終於忍不住變了神色。
怪不得她在「紅塵幻境」的時候,有一種被人窺視的感覺。
所以,危機讓她的意識始終清明無比。
她清醒地認知到:那一切只是記憶。
御王雲曄說:記憶沒有傷害人的力量。
所以,哪怕過去的陰霾籠罩,她也能自若地從陰霾中掙脫。
御王雲曄說:那只是記憶。
記憶僅僅代表過去。
所以,幸福快樂的甜蜜,她也不曾陶醉迷失。
對她來說,把握現在,永遠是最重要的。
「……編號『1314』的娃娃琉璃,真不愧是最棒的娃娃呢……」男人金銀色的眸子彷彿具有魔力一般,輕而易舉地讓凌非的眼前腦中盤旋最不堪的記憶。
那被當作「商品」經歷「調試」、「加工」、「檢測」的日子……
那初步「審核」通過,被打上「編號」的場景……
「為什麼……」
凌非終於忍不住低聲嘶吼。
「天罡高高在上,為什麼你要對我百般折辱?就是因為我是什麼『初』嗎?可是,那從來就不是我能決定的呀。又不是我想成為什麼『初』的……如果是為了那個血咒,那是你咎由自取,我不過是努力的保護自己!」
「我是凌非!從來就只能自己保護自己。我從來不去主動招惹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你先招惹我的,憑什麼我要承接你的憤怒冷酷!」
「為什麼要一遍又一遍地將那個傷口撕開,生怕我忘記了,生怕我不再痛了。看我流血,看我痛,你就那麼高興?」